知道徐沐短时间内恐怕回不来,安阳稍稍有些泄气,但转念一想仗都打完了,徐沐回来也只是迟早的事。再说即使徐沐回不来,她也可以去定州寻她的……
这个念头一经生起,安阳便再也坐不住了,扭头便吩咐近卫们准备出行。
长公主平日看上去安静又乖巧,可惜一对上徐将军的事,就变得冲动又鲁莽。所幸带来的近卫里还有头脑清醒的,当即便劝谏道:“殿下不可,定州叛乱刚刚结束,虽说绝大部分叛军都已归降,可战乱之时难免有溃兵流窜。咱们只有这点人手,若是路上遇见溃兵可就不好了。”
这是十分中肯的劝谏,即便安阳满心惦记的都是徐沐,可她到底也是亲身经历过战事的人,更知道战场和溃兵的可怕。再说那逃跑的信王世子也是个麻烦,对方虽已是丧家之犬,却也有狗急跳墙的可能,半路撞见就不好了。
考虑到这种种,虽然心中有些遗憾,安阳到底还是打消了立刻启程去定州的想法:“那就再等等。等定州局势稳定下来,咱们再上路吧。”
信王世子的叛军都是定州本地人组成,因此所谓的溃兵也不会流窜太久,只需局势稳定,他们便会自行返乡。至于之后朝廷有何处置,这些附逆的叛军是否惩戒,便都是后话了。
见长公主还听劝,近卫们都松了口气,同时也更加关注起定州的局势。
如此又过几日,定州的局势很快平定下来,依旧是皇帝早有准备的功劳——徐沐早便得了皇帝旨意,叛军中除去军官,士卒只需服劳役两年便可免罪,后被强征裹挟的那两万人马罪责更轻。消息传扬开后,原本还有些动荡不安的定州霎时间平静许多,一些流窜的溃兵也很快归乡了。
事情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平息下来,除了信王世子暂时未被捕获之外,此次平叛已近尾声。至少对于寻常百姓来说,这场叛乱已经算是平息。
打听到溃兵返乡,前往定州的路上再没什么妨碍,安阳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决定带人前往定州。这一回近卫们也没再劝谏,老老实实收拾好东西,便骑马驾车护卫着安阳离开了鹿城。
马车辚辚,碾过春日和暖的风。
车上的长公主心情不错,随手掀开了车帘,欣赏着这座依旧陌生的城池,心却早已经飞到了数百里外的定州城——这一次追去定州,她又是瞒着徐沐的。除了不想一来一回送信耽误时间之外,也是想给徐沐一个惊喜。至于对方到底是惊喜多些,还是惊吓多些,便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了。
想着想着,安阳的一颗心就飞到了徐沐身上,对于被徐沐称赞过的鹿城风景却是半点都未入眼。等她好不容易从思绪中回过神来,马车已经穿过城池,驶出城外了。
定州的叛乱没有影响到鹿城,城外的官道上依旧有不少行人,马车牛车也是络绎不绝。
安阳刚从思绪中回神,目光便落在了车窗外,形形色色的人从她的马车旁路过。有徒步而行被她的马车追上的,也有迎面走来挑着担子准备前往鹿城的,偶尔还有车马错身而过,露出马车里或年轻或老迈的面孔,片刻便消失在视野之外……
刚回神的安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随意往车窗外瞥了两眼便收回了目光。她的马车不紧不慢的驶在官道上,约莫一二个时辰之后,身边同行的人便少见了许多。
住在附近村镇的百姓都已经分散了,这时候还行在官道上的,多半便是远行。
马车又行了一阵,也不知同行的人是都走到前面去了,亦或者被他们甩在了身后,目之所及的官道上,便只剩下了安阳这一支队伍。不过众人并不紧张,毕竟长公主随行的近卫都是京中百里挑一的好手,寻常遇到些事足以护安阳周全,更何况他们还没遇见事。
马蹄踏踏叩击着黄土路,偶尔车轮碾过石子,便是一阵颠簸。
安阳上路之初还是兴致勃勃,但被颠了小半日后,终于还是受不了了。她一拍车窗下令停车,而后不等近卫询问,便径自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吩咐道:“牵匹马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