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风霖再一次对叶云舟投去审视的目光,他双眉紧锁,思忖半晌:“若是别人,我可不觉得这个要挟有用,但他……他向来感情用事。”

    “我对尊兄虽然算不上救命之恩,但尊兄也不会放任我有危险。”叶云舟在霍风霖身边踱步,“保护医无患的人很可能是慕临江所派,他的旧伤很严重,但医无患有寂宵宫之人不医的原则,想来慕临江是打算必要时用强硬手段逼迫他出手,您恐怕动不了医无患。”

    “我可没听说他有旧伤,他就信任你到这般地步?”霍风霖匪夷所思地问,“你们真是……那种关系?”

    “失节事小,饿死事大嘛。”叶云舟无奈摊手,干咳一声道,“开个玩笑,慕临江的确对我深信不疑,他的伤是三百年前擎雷山收阵时,为了给众人撤退争取时间所留,算起来,他对城主也算有救命之恩。”

    “贤侄是在试探我?”霍风霖微恼,“我既然能做凌崖城主,岂会在乎慕临江到底是善是恶。”

    “城主说的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叶云舟垂下眼帘,“一个人高尚或是低劣,不仅取决于他是否行得正坐得端,还要看悠悠众口,世上谨慎通达之人惯于沉默,高呼正义者大多为听风是雨的愚蠢之辈,最易蛊惑,我们要对付慕临江,第二步就需让他身败名裂,众叛亲离,让凌崖城师出有名,占尽仁义。”

    霍风霖挑眉:“慕临江本就无甚好名声,你还要再加把火?”

    “那些都是琐碎的流言蜚语,凌崖城若以此为借口,未免缺乏针对性和号召力。”叶云舟摇头。

    霍风霖翘着一条腿静待叶云舟的针对性和号召力。

    但见叶云舟乍然肃穆悲愤起来,扬手道,“我静微门下无辜的学剑弟子叶云舟,莫名遭受寂宵宫慕临江威胁迫害,幸得凌崖城主慷慨襄助,城主仁善,不畏强权,愿为区区晚辈主持公道,也更为日后不再有如我这般的受害者出现,希望与煌都夜都诸位同道,还有默影都的有识之士联手,共举义事,诛灭邪魔,还三都清明。”

    霍风霖的心跳不可避免地快了些许,叶云舟一席话,但凡哪个自诩正义之士都不能不热血上涌,他暗想这确实是个方向,比起凭空指责慕临江,有人证在更有说服力,况且慕临江找了个玩物的传言,最开始也是默影都流出来的,可不是别人栽赃。

    “如此一来,见风使舵的秋水剑阁必然参与,永夜宫也可以推给慕临江,苏家就算不配合,也不会公然质疑凌崖城,否则就等于和被口诛笔伐的慕临江站在一起。”叶云舟表情缓和下来,轻描淡写地笑了笑。

    “你确实……”霍风霖缓缓起身,把够卑鄙几个字咽回去,拍了下叶云舟肩膀,“你要掀起这阵狂澜,究竟所求为何?”

    “权势,名誉,修为,修者在意的无非这些。”叶云舟谦虚地说,“我也不能免俗,城主信得过我,我就坦言直说,我是剑修,一者想要慕临江的常羲剑,二者,想要您身边的位置,我对静微门这种方外之地毫无兴趣。”

    霍风霖捏着叶云舟肩膀的手慢慢用力,眼中冷光闪烁,叶云舟毫无惧色,坦然直视,片刻后霍风霖松开了手,大笑道:“哈,贤侄龙非池中物,若你说什么都不要,我反而不信,我用刀,就算常羲剑并非凡品,我也不觊觎它,等铲除慕临江和寂宵宫,常羲剑自然是你的。”

    “那我先多谢城主宽宏了。”叶云舟拱手道。

    “至于身边的位置,道侣可不行。”霍风霖背过手笑道。

    “城主切莫误会,我所言都是公事。”叶云舟也配合地摆手故作慌乱。

    “哈哈哈,也是玩笑罢了,贤侄莫慌。”霍风霖居高临下地揉了下叶云舟的脑袋,“指证慕临江需要一个时机,厌日刀铸成时,将会引发天地异象,山崩地裂,难免让周围注意,引暮石普通人不知道,三都高层可都惦记着,我们越早动作越好。”

    叶云舟捋捋自己头发,顺着霍风霖的话说:“七日之后如何?我们可以先发消息给各大门派,包括慕临江,就说……为免打草惊蛇,让慕临江察觉我们的计划,我们只含糊说办一场宴席,宴上有要事宣布,希望众门派做个见证,而慕临江于公于私皆在意我,必定会来,我们正可瓮中捉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