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皓和完颜泰都不禁深看燕珩一眼,元皓问他:“平思是笃定不会回临安了?”
按道理,如果和谈完成,楚国这个为过渡建立的伪朝廷就将面临解散。
在朝的官员们各有各的心思,有的想去江南,回归夏国朝廷,有的认为一朝汉奸,永世无法翻身,去了江南恐怕难逃一劫,所以选择前往上京,在景国谋求喘息之地。
“当然不回了。”燕珩道,“我这双手沾了多少人的鲜血,他们对我恨之入骨,我如果去临安,怕是寝食难安,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实则,有燕珩在东都暗中保护了多少忠臣良将,偷偷将他们护送过巢河,譬如当初的沈虞和萧阳。
可惜燕珩行事极其小心谨慎,绝少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那些人获救之后,大半都不知是谁救了自己。
有的人以为是老天保佑,有的感谢绿林好汉仗义出手,却不知背后全是燕珩的努力。
如果没有他背负重重骂名,走在荆棘丛里为其开路,夏国怕是举步维艰,困难更盛。
但为了打消元皓和完颜泰的疑心,他必须这么说。
其实燕珩也是这么想的,如果复国大业需要,他可以继续潜伏在景国,反正叛国的罪名已经担了,再难洗白。
一日卖国贼,终生卖国贼,这就是燕珩的下半辈了。
元皓和完颜泰低语交谈几句,燕珩气定神闲地喝茶,面对二人的拷问和不信任,他丝毫不移,眼中神情坚定,始终坦坦荡荡。
元皓转过脸,对燕珩道:“传闻沈虞的尸体不见了,好似被人杀了使节带走了尸首,也不知道是哪路英雄下的手…”
话未说完,燕珩搁下被子,淡淡道:“我干的。”
完颜泰一直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他道:“燕平思,真有你的。”
燕珩微微颔首,“沈虞怎么可以被那群人践踏,我当然要把他带回东都安葬,你们放心,他死的透透的,我但凡有机会能让他假死,此时也不用到你们面前来寻求合作。若是不放心,可以去东都的沈氏老宅看看,后院那块碑是我立的。”
燕珩就是有这种魔力,真话假话一起说,让人难以分辨。他知道完颜泰和元皓都是合格的军人,这种人在战场上遇到能与之一战的对手,心里多得是敬佩和激动。
对于沈虞,他们两人毫不遮掩欣赏,对于沈虞的死,毫不遮掩可惜。
这无关于国别和种族,而是来自于棋逢对手的兴奋和落寞,是男人间火石电光。
若是没有战争,他们可以切磋武艺,真心相交;若是没有战争,他们可能是朋友,知己,忘年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