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长脖子偷瞄了眼,五少爷同我一样探着头,轻声问:“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奉命而来,何必躲藏?”
“三夫人大发雷霆教训儿子,别说送月钱,哪怕送蟠桃也不行。我若此时进去,三夫人的颜面、四少爷的颜面往哪搁置,他人会说大夫人派去的人没眼力劲儿。”幸好我躲得快,两个小丫鬟到院外四处看过,才回院里关上门。谢天谢地谢这个拐角小石子道。
五少爷听罢爽朗一笑。
我掸掸被他抓皱的袖口正要走,五少爷夺几步到我前头,挡住去路,认真地说:“我让冬青送了些银两出去,厚葬那位李姑娘。她的父亲已安置妥当,起码日后不愁衣食。”
我心头一紧,面上若无其事反问:“少爷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五少爷沉思片刻,神色愈显失落,淡淡道:“没什么,你回去吧。”
“奴婢告退。”我福了福身,溜之大吉。
隐约觉得背后射来热剌剌的目光,脚下步子忙忙加快几分。
回到晓翠苑,两位夫人院里的月钱是一个子儿没送出去。汪嬷嬷在屋中伺候大夫人喝药,素秋说年氏来请安后,下午在东厢又闹了一阵,夫人心情不好,一整天没笑过。
温将军明日归京,大夫人这几日欢欢喜喜,从没有过一丝愁容。今天像打了霜般,没有半点精神,比那日进宫后回来还累的样子。
借着汇报送月钱的事,我绘声绘色地把刚听见的“三娘教子”说给她们。才讲到四少爷埋怨自个的娘玩秋后算账这一套,素秋苦苦撑着,忍着不敢笑。
等讲到四少爷鬼哭狼嚎喊二哥,大夫人先是发怔,后来笑得一口茶全喷了出来,掌在手里的茶碗倾到裙上,漱口的茶水污了裙面。素秋急忙上前用帕子擦去茶水,见大夫人笑了,忍了许久的汪嬷嬷与素秋方卸下心头担子,接连大笑出声。
晚上伺候完大夫人用膳,素秋邀我去她房里一块吃饭。谈话重心全在温家三少爷的事情上,把这位三少爷夸得是天上有地下去,堪称无双战神,绝无仅有,谁不嫁他谁就是乌龟王八。
于国,是栋梁之才,将帅之资。自小精研兵法;十五上阵杀敌,于乱阵中取匈奴首级十余颗,斩断敌旗;十七随父出征克自布,孤身夜入敌营,身负重伤情况下砍下匈奴太子首级,大挫敌军。
于家的部分,我没听仔细,总之是孝字当头的大孝子,就差没有卧冰求鲤。
“这是正经事,你不能打哈哈。”素秋柔声道。
“素秋姐姐,我听着呢。”一顿饭吃得我冷汗直冒,饭菜吃在嘴里没多大滋味,“三少爷这等好,怪不得侯府小姐钟情于他。”
“我倒希望咱们家的新少夫人是你。”素秋把筷子一搁,“三少爷是千年铁树,要使他开花是有些难办,但不是办不到,你要好好地费些功夫,夫人、我、嬷嬷会从旁协助你。话是夫人让我告诉你的。”
孝子铁树难道不该娘说开花就开花?
不过,这颗铁树还是不开花为好。大夫人大有极力撮合我和三少爷的意思,我岂敢把取消婚约签订契书的打算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