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东的婚房设在新楼,虽然结婚后他要去老丈人家住。陆伟民是三室一厅的房子,平时只是他们老两口住,小北和小西放假回来,可以每人住一间,但小西基本没去卧室住,他都是睡在沙发上,他说最大的房间是客厅,比哪间卧室都大。
五月二号,天刚蒙蒙亮,陆伟民带着小东、小西两个儿子,骑车来到东山陆家祖坟,平时打理这些事都是陆伟民,孩子们很少来上坟。
小东掏出红纸,把每个坟头压上一张,长眠在这里的长辈已经有八个坟头,到小东、小西他们这一代已经是第六代。
陆伟民指挥两个儿子把纸钱分开,摆在每个坟前,最上面的坟前摆上贡品。从上往下,又给他们讲述了一下里面埋着的人,然后开始点火,来的路上,他捡了两根木棍。陆伟民挑着带火苗的纸钱边烧边念叨着:列祖列宗,你们的子孙又要有下一代了,老祖宗们,要保佑你的子孙平平安安太太平平,说完跪下磕头,小东、小西也在爸爸身后跪下磕头。
烧过纸钱,陆伟民没有马上走,他多两个人嘱咐:“平时你们小,也没有要求你们,等你们成家长大了,要记住这里是陆家祖坟。清明、十五要想着来祭奠,要是哪家坟上没有新纸,那这个家族也就快没有人了,哥俩互相看看,点点头表示记住。陆伟民转身,再次下跪磕头,小东、小西退后一步,在父亲身后跪下磕头。”
五一过后,天气也随着节气变化,向阳坡的草也开始见到绿意,仔细看能看到小草冒出的芽儿。春夏秋冬,一辈又一辈,在这或贫瘠或肥沃的土地上繁衍生息,长江后浪推前浪,陆伟民感慨着领着儿子下山,他们要去给小西的爷爷和老叔送信儿。
陆伟刚见哥哥带着两个孩子进院,知道是有事情,平时孩子们忙,很少来乡下。小西把带来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麦乳精、奶粉是给爷爷的,酒是给老叔的;给小龙的孩子买的高乐高,还有一块布,是妈妈叫送给老婶的,老婶是老叔娶的第二个老婆。
东西放在柜盖上,小东坐在爷爷身边,央求爷爷去参加他的婚礼,去城里住几天,爷爷今年八十一,身体依然健朗,耳不聋眼不花,还能帮伟刚照看庄稼地,爷爷是远近闻名的瓜把式。最后决定老叔开四轮车,把一家子都带着,包括前院小东大姑家几口。
三号早晨,陆小西的老叔开着四轮子,带着一大家子过来,小北查了一下,有十六口人,这就是农村人说的坐堂客[qiě]。陆伟民和老伴陪着父亲、姐姐、姐夫一大帮人,小南认识的人也不少,张罗着大家吃瓜子喝水,丈夫韩非跟在身后帮忙。
陆小西领着罗晓星给长辈们介绍,平辈的都是自己去认识,后来罗晓星说自己的那次就像是“傻子拜年拜一圈儿。”
结婚前的晚上,小东和邱杨回到老房子,和大家商量明天的事,接亲队伍肯定是年轻人多,去两个长辈带队,小东和邱杨商量婚礼形式简便,也来个新式婚礼,不用车接新娘子,接亲送亲的人都步行,两家距离不远,按照习俗,往里走一圈儿接新娘子,然后转回来,陪嫁的自行车可以推着。其实他们也不算超前,同学结婚有这样做的。
陆小北趴着罗晓星耳朵说悄悄话:“走着娶亲,相当于走婚,走婚可是少数民族的礼节,哈哈。”罗晓星把小北拉到角落里给她普及:在云南丽江和四川交界的泸沽湖畔,有一个神秘的女儿国,这个女儿国的主体是摩梭族,是纳西族的一个分支,摩梭族的走婚制是世界上最奇特的婚姻,云南最浪漫的故事就是摩梭族的走婚。所谓摩梭,最直接的解释就是男人晚上摩(摸)进去,早上梭出来,这个叫摩梭。
陆小北听罗晓星说的挺专业,问她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罗晓星说可以看云南旅游故事。小北贴着她耳朵说:“我们北方习俗今晚新郎未婚的弟弟压床,你跟我住小屋,我装着不知道,你们也可以悄悄的摩梭。”
罗晓星又气又急,被陆小北气得鼓鼓地,她招手叫陆小西过来,陆小西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探着头伸耳朵过来,被罗晓星咬了一下,小北哈哈大笑跑了。
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完,陆小东把邱杨送回去,今晚他要在自己家住。陆伟民陪着父亲和弟弟姐姐们在老房子住,小南小西领着一伙年轻人回楼里,睡不下就打地铺。
路上的行人不多,小县城一到晚上,除了有几家闪着霓虹灯的地方,基本没人。韩非抱着孩子跟着小南,小北领着表哥小龙的女儿,陆小西领着罗晓星,一群人说说笑笑,本来小西要给大家打车,姐姐说路不远不用打车,慢慢走走,顺便看看家里有什么变化。
走到路口,小西说领罗晓星溜达溜达,与大家分开,小西说领着罗晓星去单位看看,晚上单位没人,可以从外面看一眼。
小西的单位在县政府路南,是县城比较宽阔的马路,罗晓星夸赞,县城能这样也是不错的了,陆小西笑笑:“现在是比以前好看多了,但经济上还是不如南方,临近的县城都没通火车,农业大县靠天吃饭,他代理的小四轮算是大型机械。”
说到小四轮,陆小西说带她去仓库看看,要是碰巧还能见到小惠姐。罗晓星问:“总听你提起小惠姐,是你的亲戚吗?”
“小惠姐是我的小学老师,也是我的恩人,家里的房子是她带着我做生意挣的钱买的,现在的小四轮代理也是我们几个人合伙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