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是不是已经被发现了?”城外,距离那抚顺城西约三四里处的缓坡西面,几个明军士卒正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打量着那硝烟渐散的抚顺所,以及那些驻扎于城外的建州女直人。
“废话,方才你没看到那十来骑的女直鞑子都快要冲到了山脚,这才转回去的?”为首的明军士卒,吐掉了口中那已经嚼得没味的草根碎屑,转过了头来朝着身后边待命的数十名明军士卒喝令道:“都给老子上马,现在就走。”
“不等陈百户他们了?”旁边一名明军士卒开口问道。
“废话,你看如今的情势,虽然抚顺城没被团团围住,可是女直鞑子可是撒出了不少的游骑在抚顺城的四周,他们想要从城里边冲出来,那简直就是死路一条,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呆在城里边那些早就准备好的隐蔽之所里边。”这位为首者一声解释,一面把头转向了那抚顺城的方向。
很快,就看到了那抚顺城外的建州女直大营里冲出了一彪精锐的女直骑兵,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疾奔而来。看到了这一幕,所有的明军士卒都知道,再呆下去,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就凭他们这几十号人,想要对付那近千女直骑兵,就算人人都是那号称万人敌的石彪,面对着近千骑兵铁流的冲击,那也是送死的命。
一行人没有废话,全都赶紧跳上了马背,勒转了马头,朝着那沈阳的方向打马逛奔,女直骑兵杀气腾腾的紧追不舍,似乎不把这群明军士卒给咬烂撕碎誓不罢休。
幸好那沈阳与抚顺之间,是一条较为开阔的大道,不过即便这样,从上空向下望去,仍旧能够看到。一小撮红点,沿着一条镶嵌在一片深浅不一的绿色之间的灰黄色线条上向着东方飞快的移动,而在他们的后方,仿佛有一条墨黑如妖的毒蛇,正飞快的蠕动着自己的身体,一副不捕杀到前方弱小的猎物势不罢休的样子。
你追,我逃,一前一后。最近的时候,相隔甚至不超过一里,不过,留下来的这批明军士卒的座骑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耐力和暴发力可都是岗岗的,总算是赶在这些女直鞑子之前,冲至了那沈阳城下。
而此刻,沈阳城上的士卒们注意到远处赶来的女直鞑子,有些惊惶失措的,甚至不等那些逃至沈阳城下的明军士卒。就先行将那吊桥给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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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这一幕,原本心有疑虑的那些女直骑兵哪里还敢犹豫。打马径直朝着那些困于城下叫骂不停的明军士卒冲杀过去。
而最终,那些士卒看样子把小命看得比什么都重,就在那些女直骑兵杀至跟前之前,弃下了坐骑,跳进了护城河里,咬着牙游到了城墙下。
这一回,城楼之上的明军士卒总算是多了几分勇气。扔上了一堆箩筐,把这些士卒全都给载上了城楼。而当那些女直骑兵冲到了城下时,城墙之中的明军士卒惊惶失措的摆弄起了城上的火器和弓弩。不过,或许是被吓破了胆,那些火炮甚至打到了距离这些女直骑兵身后百步之外。
最终,这些女直骑兵既觉得好笑,又份外鄙夷地向来路撤了回去。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将那些明军逃兵留下来的良马坐骑给牵着离开,走得如此悠闲轻松,仿佛城头上的炮火与弩箭只不过是在为他们送行的礼花和彩弹。
“好了,让那些小崽子都快停下来吧。”就在那女墙边上,一直死盯着城下,观察着那些女直骑兵反应的石亨长出了一口气,朝着那身边的属下喝令道。然后转过了头来,朝着那曹义笑道:“怎么样,这些‘士卒’的表现,会不会给那些建州女直增强一些他们想要进攻沈阳的信心?”
曹义抚着长须呵呵一笑:“大将军英明,呵呵,以这些未曾经历过战事的青壮伪为士卒,怕也只有大将军您才能够想得出来。呵呵,这样的士卒守城,这样的表现,那些女直鞑子就算是瞎子,肯定也能够看得出这些士卒的战力有多虚弱。能不来打一打沈阳,怕是李满柱和董山、凡察他们还真不好意思空手而归。”
而这个时候,被拉上了城墙的那一群逃跑速度绝对超过世界上最优秀的兔子的明军士卒已然赶了过来,见到了那石亨与曹义等诸位将军皆在,赶紧行礼致意。
“抚顺所情况如何,怎么只回来你们,陈百户还有那位许组长他们人呢?”那名原抚顺所千户李政打量了一番之后,脸色不禁微微一沉,而石亨也不禁眉头一跳。
那名为首的副百户不敢怠慢,赶紧将抚顺所发生的一切以及事情的前前后后竹筒倒豆子一般尽数详实地告诉了在场的诸将。
“……虽然我们没看到陈百户和那位许组长他们从抚顺所城里逃出来,可是也没看到抚顺所城内在爆炸发生之后,有任何的异常。”那位副百户最后总结了这么一句。总算是让面沉如水的这些辽东大将们都不禁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