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冰狱加身数年,未东明都未曾如此刻这般惊惶无措过。
未东明很清楚缥缈主人是怎样的人,因此更明白赤霞女要是与那人对上会落得怎样的下场,要是能死得干脆利落,都算是缥缈主人当日发善心,他强行冷静下来:“尘艳郎不近女色,且眼里揉不得沙子,对赤霞绝不可能有半点留情,确定是落在他手里了?如今又怎样了?”
“此话本该问你才是。”崔嵬反问道,“以他的实力,你认为赤霞有任何胜算吗?”
未东明心急如焚道:“不可能有!怎么会出这样的意外,赤霞本该下山才是——”
他倏然住口,脸色惨白,牙关紧咬:“该死!是我让她下山的。”
未东明情绪翻涌,肌肤之下顿时滚过起伏的红光,整座冰狱都随之缓慢融化,水流蔓到了崔嵬的足下,他亦浑然不觉。
骨节分明的五指瞬间扼住了未东明的咽喉,迫使他沸腾的大脑冷静下来,对方虽并未用多少力气,不过已足够威慑,崔嵬不顾烧上手的烈焰,冷冷道:“我奉劝你别想趁此机会逃跑,否则接下来等待你的绝不止是冰狱,而是性命难保。”
“性命难保?真是笑死人了,崔嵬,多年不见,我竟不知你变得如此风趣幽默,说出这样的大话都面不改色。”未东明轻蔑笑道,他挥开了崔嵬的手,看着对方迅速变得焦黑的手,炎气仍在疯狂蚕食皮肉,被灵力压制住后只在表皮显露出烧伤的斑驳疤痕,他挥手吸食掉这些许炎火,若有所思道,“你还在遵守那个誓言。”
未东明对赤霞女心存爱慕,因而向来看与她青梅竹马的崔嵬处处不顺眼,可此人说一不二的品性却叫他十分钦佩,纵然此时危机万分,仍止不住想道:“我总算明白缥缈主人为何如此忌惮你了。”
“好了,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这无关紧要的思绪只是一闪而过,立刻被未东明抛在脑后,他急躁道,“尘艳郎曾欠我一次,只是单凭人情,他并不一定赏脸,我便与其约定请他帮忙出手时,会用一样东西作为交换。倘若赤霞真的落在他手里,拖延越久,情况就容易出现变故,需得尽快找到她。”
手上的灼热感仍未消散,痛痒难当,崔嵬抚过自己的手臂,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对话,脑海里将连日来的情况细细思索一番,沉声道:“是什么东西?”
“你不必知道。”未东明并没有进他的圈套,“你只需要知道,他非常想要得到这样东西就足够了,所以一定会不遗余力。”
崔嵬没有动。
“不对!你看起来一点也不焦急。”未东明终于感觉到别扭处,他皱起眉端详着崔嵬的神情:“你在套我的话?”
崔嵬默认道:“你很谨慎,什么都没有说。不过我终于确定剑阁这些时日来的怪事到底出自何人之手。”
未东明的眼睛微微眯起,怒气渐盛,似有火焰在眼瞳之中燃烧,倒映出崔嵬的身影,他全然不掩饰自己满脸的煞气:“你拿赤霞诓我!不,你不是这种人,否则早就来了,赤霞到底怎么了!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确遇到了缥缈主人,此事是她写信告知我们的,也确实受了伤,只是不知现在情况如何。”崔嵬的神色有些复杂,“我还以为你会立刻动手。”
“我还没有这么蠢,如今与你比试,我毫无胜算。”未东明道,“更何况我体内的炎气在此处被耗去不少,要是与你战过一场再去找赤霞,只怕她会让我死得更快。她从来不看任何一个死在自己剑下的人,我也绝不允许自己做其中一具无名尸体。”
崔嵬道:“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哼,比不上你铁石心肠。”未东明冷笑了一声,“剑阁出了乱子,赤霞下山,你竟立刻就来找我,为何?我有什么地方引起了你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