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娓觉得置身于不断下陷的泥淖,里面有个一个惑人心魂的精怪,哪怕他只要对她微笑,就让她沉沦于本能,让她万劫不复。
她定在那里,嘴唇颤颤巍巍,几度想要张口说话,却只能发出无意义的气音,“你说什么?”
苏玄棠上前一步,想要扶住她,“江娓,我刚刚是问你……”
“不要说!”江娓后退一步,慌乱间脚被绊了一下,直接坐到了地上,却执拗地看着他,“你别过来!”
苏玄棠钉在原地,只是默然地看着她,手因为颤抖不止只能缩在袖子里,轻轻道:“我不过来。”
江娓坐在地上,低了低头,用手仓皇地抹了抹眼角的泪珠,才抬起头来露出一个僵硬而虚伪的笑容,“我们继续练习吧,今天若是不能达成射中靶心的目标,这个下午就白费了。”
苏玄棠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江娓僵硬地起身,自顾自地念叨着不知所云的,毫无章法的话语,“我还要练箭……今天我必须要学会……”
她手哆嗦着重新举起弓箭来,然而眼中的世界一片模糊。
哪怕她拼命眨眼睛,想要那些没有意义的泪水尽快地消失,可是愈是这样,愈发徒劳无功。
苏玄棠似乎是叹了一口气,上前将她手上的弓箭取下来,他的脸色仍旧淡漠,带着进退得宜的疏离感,然而动作却很轻柔,像是在擦拭一件易碎的瓷器,又好似在安静地落在岛屿上的飞鸟,“你别急,我会帮你。”
江娓的下唇被她咬出了血,她猝然一笑,神色带着讽刺,“你帮我?苏玄棠,你打算怎么帮我?”
苏玄棠神色有些木讷,微微张了张嘴,还未说出一句话来,就被江娓打断,“苏玄棠,你难道也想帮我,怎么把我送往龙床的路上,更为顺畅一点吗?”
他紧紧抿着嘴唇,眼中的墨色层层加深,“那么你早起摸黑,即使对诵读兵法历史,如此勤奋练习射击,进行两个月封闭式的提升训练,难道不就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
“对,当然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江娓不再看他,使了全部的力气极为艰难地稳住了身形,“我活着的意义就在此。”
苏玄棠又有些固执地问:“你就那么想达成那个目的?”
他的声音很平静,好像在反复地确定一个事实。
不是的。
当然不是。
可是事实上,她做的每一步,就是为了靠近这个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