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的硝烟,将初升的红日遮挡住了,让原本夏日红彤彤的太阳,变成了冬日的惨白,没有温暖也似乎失去了光辉,整个战场被硝烟所笼罩,被爆炸的火光映红,杀戮在进行着,复辽军一个个正正方方的阵型,相隔火枪射距的距离,铺满了这个巨大的平原,火红的战袍,雪亮的火枪上的刺刀,从眼前一直铺展到天边,似乎就看不到尽头。
前面炮声隆隆,大阵里却鸦雀无声,前面杀生惨叫震天,后面却死寂安静,前面浓烟烈火,后面是刻板的尘土不起,如此鲜明的对比,展现的是战争的残酷,但更展现出一支军队的素质和纪律。
八旗展现的是他们一往无前的素质,而复辽军展现的是他们不动如山的纪律。
但往往决定一场战争的胜利的根本,就是铁打一般的纪律。
一轮轮教科书上的有条不紊的火力覆盖打击中,在八旗付出惨重代价之后,他们冲进了火炮的阵地。
单荩忠毫不犹豫的点燃了早就准备好的地雷,将自己家的火炮和冲进来的敌人,一起炸上了天。
就在火炮和床子弩以及投石车的爆炸中,单荩忠带着他宝贝炮手撤到了后面。
这样的战斗,炮阵地被攻陷,是必然的,这年代的炮不可能如后世一样,摆放在大阵后面几十里的地方,距离,不单单是射距,更是因为技术。而想在被攻陷之后,将那些笨重的大家伙抢救出战场,是不现实的,同时,也会因为这些笨重的大家伙的运动,冲乱了步兵的大阵。
炸掉了没有什么可惜的,东江镇就不缺在别人的眼中珍贵无比的火炮,因为吕汉强有钱而且有技术,兵工厂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有会有一批崭新的火炮送上来,供单荩忠炸毁。
燧发枪的射击范围之内,前排的火枪手,整齐的端起了他们的燧发枪,随着队长的一声令下,纷纷扣动了扳机。一阵青烟,一阵爆豆的枪声过后,无数炽热的铅弹飞扑向敌人,炙热的枪弹,撞到敌人轻薄的骑兵盾牌上,盾牌立刻四分五裂,巨大的动能,立刻让清兵从战马上跌落下去,转眼就被身后战友的铁蹄,践踏成一片肉酱。枪弹打到战马身上,进去的是一个小孔,但已经液态化的铅弹,在战马的身体里,遇到骨骼,立刻横滚飞溅,搅碎战马的骨骼筋脉,再强悍的战马在这样的打击下也难逃一死的命运。将冲在最前面的敌人纷纷击倒,整个战场上,硝烟弥漫,弹雨横飞。就在那火枪所及的位置,打出了一道死亡的墙壁,那些骑兵就好像飞蛾扑火一般,冲上一批倒下一批,在那里似乎有一道无形的鸿沟,阻挡住他们疯狂前进的脚步。
在付出了惨重代价之后,一些疯狂的清兵总算突破火网,杀进了那火枪兵两队之间的缺口,但他们却陷到了另一场阴谋陷阱,进入了另一场屠杀。
两面的火枪兵开始转向,向冲进纵深的敌人展开交叉射击,残余的清兵迎面撞上的,是火枪兵的第二道阵线,只是一阵排枪,这些突进来的敌人就成为了一地的尸体。而这样的阵法,让复辽军就没有原先的那种战场观望者,让所有的人,都参与到战争中来。
这正如毛文龙所指出的那样,这是一面倒的屠杀,这根本就不是对等的战斗。
“这就是热兵器和冷兵器之战的不对等,这就是科技与历史的进步效果。诸位,如此战斗还有什么悬念嘛?我们面对敌人,那就是排队枪毙。”毛文龙得意的将一颗花生米高高的抛起,然后张着嘴接住。对身边的王强说道。
王强不懂,他只是担心也许是因为兴奋,也许是因为病体的沉重,毛文龙脸色那朵妖异的酡红更加嫣红,就好像是两团鬼火在毛文龙的脸上跳跃。
就在这无休无止的厮杀中,战场的形势再次发生变化。
敌人的骑兵开始向左右分开,当面显露出来的一群又一群满族的青壮,他们利用骑兵与他们推进的距离,靠近了毛文龙的大阵,他们手中拿的不是刀盾,而是一杆又一杆火铳,有缴获明军的老式火铳,有打猎用的双眼火铳,但更多的,是战斗中在东江镇手中缴获的燧发枪。
他们双眼血红着,在一批批扑倒的情况下,逼近了毛文龙的大阵,然后开枪射击。
复辽军面对同样的火枪,没有怯懦,他们就站在那里,和敌人对射。
一批一批的复辽军将士,倒地牺牲,他们后面的兄弟,就毫不犹豫的上前一步,填补他的位置,代替他继续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