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别坐他给你提供的马车。”温南方淡声道。

    王题被温南方怼的无话可说,负气地将头扭向一边。

    王题实在气不过,后又将头扭回来冷嘲热讽的说:“聪深,你是真打算奉他为主啊,如今倒是维护起他来。”

    “君子重诺,既执手相诺,他不负我,我便不负他!”温南方抬起自己满是脏污的手,轻嘲自己这是有多少天没有梳洗了,一个月?还是二十天?都记不清了,以前作为盛京名门世家的公子,何时有过此种落魄,那小郎君执手时倒是不嫌弃。

    温南方轻轻一笑,现在对林知皇,他倒是真的正视了几分。

    “你当时实在是太草率了,那小子不是真的想杀人,我不信你看不出来。”王题继续抱怨。

    “那又如何?”温南方转眸看他。

    是啊,能如何?看出来林知皇不是真想杀他们,他们几人也是饥民一堆。不顺水推舟应承下来,都撕破脸了,那小子还能无偿给他们提供吃食不成?君子不为五斗米折腰,那也要看这五斗米出现在什么时候啊。

    王题这回是真想为自己的落魄而哭了,苦着脸道:“师弟,你是不是......就想蹭他的粮?”

    “你竟如此想我?”温南方惊讶的抬眸。

    “那你是真的奉他为主啊!你是谁?你的身份可高于他!师弟你别草率啊!那小子可能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啊!”王题惊叫。

    “是吗......”温南方目光沉沉的望向马车车窗外,变相承认认主,淡声道:“但人生在世,草率一回又何妨?”

    温南方不知想起什么,眼眸里是彻骨的冷淡。

    王题完全不知道温南方在想什么,最后果断闭嘴,不再就此事多言,个人有个人的选择,他和师弟温南方的关系再好,也不能左右其思想。

    王题就近几日观察林知皇的一言一行,在内心深处,其实也不是不佩服于他小小年纪,就展露出的智计无双的。他其实在去盛京守山书院求学前,有经常去林世伯家做客。当时他也见过比他小五岁有余的林大郎君,那个时候的林大郎君长的甚是壮实,却明显偏武多一点,倒是不知为何,长成了如今这幅文弱,又心眼颇多,与小时大相径庭地模样的。若不是林家的奴仆都唤他为大郎君,他都怀疑他现在看到的,与小时看到的,不是同一人了。

    林大郎君小小年纪,有智还有胆识,对‘人’的态度,也可窥其是怀有一颗怜悯心的,这些素质,无一不体现出此子的不凡来。除了‘神仙子’符骁,他王题还没见过谁,能在这个年岁,就超过此子的。不得不说,此子,确实有为主之相。

    王题也搞不明白自己在纠结怨怼什么,是因为身份吗?觉得这林大郎君身份太低,不过一穷乡僻壤出身的县令之子?就算再算上他乃二品林氏世家嫡长孙的身份,在贵人云集的盛京里待过的王题看来,这些也不够看?

    他王题,骨子里原来也是看重出身的庸俗人吗?王题有些不敢承认这是自己的潜意识。

    林知皇这逃亡一路上碰见不少流民,皆都饿的面黄肌瘦,衣不蔽体,木然行走于路上,小的团伙三五人一行,大的团伙有的十几人一行,相伴着往茁州方向逃荒,皆都未形成规模。

    一十三四岁的小丫鬟挤在奴仆专用的马车之上,看着马车外那些面黄肌瘦的流民,脸上满是不忍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