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时间?”甘棠听出了关键,不确定道:“那就是说现在不是了?”
区乐珺直言不讳道:“我父亲退休了,不管这些了。而且土建也已经到了击鼓传花的末期,得换个新的玩法了,所以我们两家狼狈为奸的关系就一拍两散了。”
“那新玩法是什么?”甘棠问道:“之前的军火和土建算新需求吗?那不是自古以来都存在的吗?”
“新需求不一定是从无到有,只要是之前量少的,能扩展成大量的就行,我们从无战到有战,对军火的需求激增,战后修复建设使得土建兴荣。到现阶段长期的高杠杆玩不动了,就转换成了频繁轻度的小额消费。”区乐珺解释道:“当时老家伙们选择的是娱乐,虽然这个领域是欧家深耕的区域,但娱乐这东西不具备先发优势,其他五家也能从这个领域分到羹,所以大家一拍即合,开始合力推动产业发展。”
区乐珺顿了顿,朝戴伦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姐姐,这些年里像她那样爆发的新星多的不胜枚举,大量的资金和各种政策不断往这上头加码,每天都有大量的小艺人出来,拍片、发曲、开巡回演出、代言,影视、综艺、游戏层出不穷,让大众为了这种高频刺激的快乐消费,今天给你花十块钱,明天给她花十块钱,不知不觉就把钱包掏空了。”
甘棠问道:“这算不算奶头乐经济?”
区乐珺点头,淡淡道:“这种频繁廉价的快乐会让人丧失思考的能力,同时还能掏空他们钱包,贫穷且贫瘠,老家伙们非常乐意看到这些,而且这种一夜成名的明星梦会刺激着爱做梦的年轻人,相关培训行业随之兴起,无业的游民们又有地方可以安放了。而文化产品是一个虚值的无形资产,产业上的公司总有办法将它们变成高估值的商品,折算未来几年的收入做抵押标的,先套上一笔现金,增加资金流速和流量,这一套下来,掏空钱包完成,就业率达标,社会稳定达成,杠杆也拉起来了,所有人都很高兴。”
“所以,你是知道了他们要从文娱上开拓新的消费增长,所以你投了文化类的公司?”甘棠听完区乐珺的解释,心情颇为复杂。
难怪都说钱会流向不缺钱的人,她以前总觉得这话不太准确,明明也有很多有钱的人倾家荡产一夜返贫,钱不也从他们手里流走了吗?现在她知道问题出在那里了,这个所谓不缺钱的人并不是指有钱人,而是指像区乐珺欧以屾这样拥有财富的人,她们的出身让她们有高人一等的眼界和认知,她们掌握了最全面和最前沿的第一手消息,早在别人还无知无觉的时候,就悄摸摸地开始了实践,所有看似巧合与运气的选择,往往可能是在看清底牌后的必然结果,所以她们总是会成功。
她们太了解运行机制,就算千金散尽,她们也仍旧可以摸着脉络,让金钱还复来。
普通人缺乏的并不是容错率,人生能遭受的失败次数远超想象,绝大多数人缺的是实践的机会,很多人往往一辈子都触摸不到一个像样的机会,更别说抓住和尝试。
看来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无论何时都适用,总是得先精进自身的能力,才有机会进入像欧以屾区乐珺之流的眼中,由她们带着进到另一个世界,看到之前看不到的东西,实践之前践不了的事,不断经历不断修正。
区乐珺想了想,继续悠哉道:“从我十三岁投了第一家文化公司开始,已经过去十年了,老家伙们也有了别的心思,估计很快这个行业也要变天了,不过帮姐姐涨粉这件事还是很容易办的。”
也许是因为和区乐珺相处一直很轻松,甘棠大着胆子问了下去:“你说的别的心思是什么意思?”
区乐珺一挑眉,反问道:“姐姐想知道?”
甘棠猛地点了点头,话都说到这里了,她都快好奇死了。
区乐珺牵起甘棠的手,一边往后花园的湖心亭走,一边说道:“这可是不能为外人道也的事,我们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我慢慢和你详说。”
两人行至湖心亭,区乐珺挨着甘棠坐到了美人靠上,故意贴着她的耳朵。
区乐珺小声道:“我家想从医疗上入手,冯·贝克斯家因为能源署易主行事多有掣肘,所以想发展新的供能方式,埃克曼家藏在公共安全部之下做着黑灰产的生意,现在他家想推致幻剂合法化,马家想把主动权拉回土建,以屾哥他们家原本是希望可以继续延续娱乐产业的,这一块栾家也支持,可是大明星绑架案闹出的粉丝攻占行政中心的事,让其他老家伙们很不高兴,虽然不是大问题,但老家伙们不喜欢这种失控,所以欧家的新策略是娱乐和电子设备更新。”
“电子设备?”甘棠心里猛地一跳,这么说来她忽的想起自己还是艾斯技术的股东呢,她已经感觉到了,这些年被甘罗薅过的羊毛终于要见到回头钱了,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乘着下一个风口的风扶摇直上,不禁喜形于色道:“电子设备好啊,科学进步缔造美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