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了一口气,郗佳鼓起勇气将面前的消防门推开了一条小缝。

    值得庆幸的是,当她将脸贴在消防门上,目光投向六楼走廊时,在她视线里出现的并不是什么鬼,而是两个大活人,李梦菲和杨言两个人都在这。

    这两人蹲地上,身旁亮着一盏透着绿色光亮的逃生灯,森冷的绿光打在她们脸上,如果不是郗佳之前就认识她们,这会儿指不定还能闹出什么乌龙。

    此刻杨言正在埋头啜泣,李梦菲则在一旁表情冷漠的跟她说着什么。她们对话的声音很小,如果不是这夜太过宁静,宁静到即使是细小的声音,也可以通过声波无限放大。恐怕就算郗佳这种自认为对声音天生比较敏感的“音狗”,也不一定能听清她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是我的错,是我害死她的,都是我的错,我早知道我会害死人的,我早知道的”

    杨言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直在那不停的抽泣,说话也是断断续续,反反复复。

    李梦菲蹲在杨言旁边,扶着她的肩膀,非但没有安慰她,反倒语气十分严厉的刺激她说:“对!是你!都是你的错!那你去呀,去告诉学校,告诉警察,说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是你害死蒋斐斐的。让他们把你抓起来,有种你就去啊!”

    这两人的对话,听起来就像苦情剧里的“我好傻。”“对,你真的好傻。”那种毫无营养又让人犯晕的对白。听的郗佳都快愁死了,也没搞明白她们到底在扯些什么。

    杨言仍在那呓语般的责备自己,这样的话她反复重复了许多遍。最后,李梦菲可能有点被她给搞毛了,直接拽起她的肩膀,把她从地上提起来,盯着她的眼睛,压低声音警告她道:“你到底要在这念到什么时候?念到天亮所有人都知道吗?与其那样,不如我现在就大吼一声,把所有人都叫醒,告诉她们真相,告诉她们蒋斐斐和林安澜都是因你而死,这样你是不是就可以安心了!?”

    听了李梦菲的话,杨言似乎很害怕,她慌忙拉住李梦菲的手央求她道:“不,不,不,我不要这样,梦菲我求求你,你帮帮我,我不能让他们知道这件事情,如果这样我就完了!一切都完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身体下坠给李梦菲跪下。

    李梦菲却一把甩开她:“求我帮你,你却自己在这发神经?我不是跟你说过很多遍了吗?如果不想让人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你自己必须要先稳住,可你呢?半夜跑到这,还在里面写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是生怕警察不会发现你?还是干脆想自首?”

    杨言跪到地上趴着哽咽道:“我是想忘了,可是吴薇和那个新来的今天又提起旧事,我控制不住……”

    李梦菲冷冷的打断她说:“你理她们做什么?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只要离开滨西这个地方,你就解脱了。过去的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杨言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不停的点头念道:“对,对,对,你说的对,离开这里就好了,只要离开这里就解脱了,我不想,我什么都不该想的。”

    听她这样说,李梦菲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点,她俯下身,像爱抚一只听话的小狗一般,抚着杨言的背安慰她说:“只要你不发神经,是没有人会知道你做过什么的,明天早上起来,你就跟以前一样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其它的事我会帮你处理的。”

    杨言饱含着泪水抬头看向李梦菲,目光里充满了对她的感激。

    躲在门后偷听两人对话的郗佳,此时脸上浮现出的是震惊到几近腮帮脱臼的表情。

    这是什么午夜奇遇?竟让她如此猝不及防的撞破了校园命案的凶手?杨言就是凶手???

    以前在培训中心时,郗佳老听一些学员拿前辈的事迹来吹牛,说什么有些老警察特别有破案的运气,不仅下班路上都能偶遇逃犯,就是一点线索没有的案子,凶犯也会自己去投案,然后案子就这么破了。

    郗佳以前听这些故事,总觉得那群人是在瞎掰,但现在呢?她听个墙角也能听出个命案真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