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然一本正经地发问:“定王婶,您既然技艺不行,方才又为何要主动提出和那个丑八怪比试?”
沈念安苦闷道:“若不想出个解决问题的法子,汪清荷今日必定会死咬着我不放,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再说我也没想到你们和皇上会突然去国子监,出门不看老黄历,果然容易遇大灾。”
裴寂摸着她的头笑道:“张祭酒公然给你难堪,虽说你们昨日吵起来了,但不代表皇上分不清对错,张祭酒此人确实迂腐清高了些,皇上不喜他多时,偏偏他又没犯过什么大错,皇上便一直容忍着他。
今日也不过是听说张祭酒耍性子没去国子监,皇上才打算去给张祭酒一个下马威,免得他日后再这么不守本分。而汪清荷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进宫陪皇后聊天解闷,碰巧我和皇上经过御花园时撞见了她,她便跟着一起来了。”
说到这儿,裴寂语调顿了顿,眸中悄然划过一抹厉色。
“临出宫前,我便觉得汪清荷有问题,她找的理由虽然正当,却像是急着要去国子监看什么好戏似的,直到我随皇上行至学舍时听见你和韩云逸的对话,我才猜到汪清荷的用意。”
沈念安闻言皱眉,“这韩云逸什么时候也和汪家扯到一块儿去了?”
裴寂抿唇道:“韩云逸倒不见得是汪家的人,毕竟他只是翰林院大学士,不足以引起汪道远的重视,只不过他是张祭酒的学生,昨日张祭酒被你气成那样,他自然要出来说两句。”
沈念安闻言,连连啧声道:“同是学生,怎么区别就这么大呢,果然是有什么样的老师就有什么样的学生,这韩云逸跟张祭酒一样皆是酸腐之人,但你和陈阁老就截然不同了。”
裴寂笑言:“多谢娘子夸赞。”
沈念安撇嘴道:“我才没有夸你呢,实在是心里气不过罢了,当时若非顾及着我若是说错了话一定会给定安王府惹上大麻烦,我非把韩云逸爆揍一顿不可!我爹就是犯了天大的错,也轮不到他来指责,他对朝廷无功,对百姓也没做过什么实事,凭什么在我面前说三道四的!”
“韩云逸是想让你因言获罪。”裴寂眯着眼,神色说不出的冷。
早在国子监的时候,他就看出了韩云逸和汪清荷之间的微妙互动,再仔细想想韩云逸当时说的话,根本不难猜出他的心思。
沈念安一本正经地点头。
“不错,我当时也猜出来了,心中虽然不耻,却也无可奈何,为官这么多年,我看这韩云逸是把心思全放到嘴舌功夫上了。”
裴寂微敛着眸子没说话。
像韩云逸这样的官员,虽不是什么坏官,亦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可留着对朝廷也无用,在其位而不谋其政,日日只想着小心谨慎以保住自己头上的乌纱帽,宁可什么都不做,也绝对不犯错,长此以往,只会坏了朝廷风气,让朝中大臣皆染上懒政之风。
而对付这种人,自然和忠勤伯那样的是不一样的,不能杀,只能罚,而且得重罚,让他知道即便什么都不做,一样有错。
沈念安不知裴寂心中所想,只是想起自己今日对韩云逸说过的话,心里不免有些难过罢了。
爹爹在外人眼中是罪臣,可在她眼里,永远都是她最敬重的人,今日为了自保,她却说出那种话,父亲在九泉之下一定会很伤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