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306团各营都在争分夺秒抢修工事。
不过306团和十九大队的官兵们很快就遇到了两个大难题,一个是器材匮乏,既便各村镇的老百姓纷纷拆了自家房屋贡献木材门板,也还是杯水车薪,再一个是罗店这一带的地下水位太高了,工事根本挖不深、也修不牢靠。
“团座,工事根本没法修啊。”3营长胡豪找到邱维达,发牢骚道,“往下挖半米就见水了,粘粘乎乎的挖起来累人不说,稍微挖深点直接就塌了,打木桩都没用,从缝里直接就渗进来,这稀汤烂泥的,真没法修。”
“没法修也要修,要不然小日本一通炮击,大伙就全完蛋。”邱维达也没办法,只能硬梆梆地冲着胡豪怒吼,“有困难想办法解决就是了,在我面前诉什么苦?要不你一枪把我给毙了,然后把我尸首填上去当工事?”
胡豪挠了挠头,愁眉苦脸地去了。
邱维达转过头,对徐十九苦笑道:“徐大队长,让你见笑了。”
徐十九笑了笑,说道:“胡营长也是真没辙了,团座,说句不该说的诛心之言,我军原本就不该在上海市效跟日军打阵地战,放着后方坚固的国防工事不守,却在这一马平川的平原上跟日军决战,这不是扬短避长、自寻死路么?”
“谁说不是?”邱维达也道,“不过我辈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既然上峰有令,也就只能硬着头皮上,大不了把这百十来斤搁这就是了。”
徐十九苦笑,其实国军当中的大多数将领还是能够看得清形势的,都知道在上海市效跟日军决战不可取,奈何统帅部已经做出决定,绝非他一个小小的大队长所能改变的,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帮助岳维达守住顾宅。
徐十九并不清楚整个淞沪的局势已经危如累卵,他只是单纯地从军事角度上考虑,认为顾家宅是威胁罗店侧后的战术要点,日军若想越过罗店直插嘉定,那就必须首先清除掉顾家宅这个障碍,否则他的后勤补给线、伤兵运输线都会遭受威胁。
当下徐十九说道:“团座,要想在仓促之间修起足以抵御日军重炮轰击的坚固工事那是绝不可能的,不过我们也还是可以有所作为的。”
“哦?”邱维达来了兴致,问道,“徐大队长有何高见?”
“伪装。”徐十九说道,“我们可以通过伪装来欺骗日军的观测兵以及航空兵,简单来说就是工事照修、掩体照做,但是日军轰炸时,我们的士兵绝对不能呆在工事之中,阵地上只能保留吸引日军炮火的假目标。”
邱维达一点即透,说道:“你是说……扎草人?”
徐十九点头道:“对,扎草人,让草人穿上弟兄们的军装,戴上钢盔守在阵地上,什么时候日军的炮击或者轰炸结束了,弟兄们再从藏身的棉花地、芦苇荡或者竹林里出来,上到阵地上抗击日军步兵的进攻。”
邱维达轻轻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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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终于亮了,和知鹰二挎着军刀走出了指挥所,副官追上来试图劝阻,却结结实实挨了和知鹰二一耳光,刚刚他在电话里被山室宗武狠狠地训了一顿,心情正不爽呢,副官这时候上来劝阻,纯属自找没趣。
和知鹰二顺着梯子爬上屋顶,又举起望远镜对着西南方向瞭望,从地图上看,那个方位应该便是山内大队遇伏的五斗泾,不过此时薄薄的晨雾还没有散去,而且相隔太远,所以根本就看不清什么,只有模糊一片。
稍顷,副联队长木下秀吉也跟着爬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