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眼底顿时一亮。
他正有些急不可耐地想要召虞棠上前来仔细给他说一说,底下却有老臣当场拍了桌案。
绝想不到,虞棠竟敢弃天子的琼林宴不顾而跑去逛了青楼!非但如此,他还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尤其是当着圣上和太子殿下的面如此肆无忌惮地侃侃而谈!简直大逆不道,荒唐至极!
两年前的李师师也就罢了。怎么,他难道还想把石娘子也一并送入宫中好多一个人为他媚上争宠么?!
那老臣指着虞棠的鼻子,直呼他有辱斯文,一口一个不成体统,更是痛斥宋国公府百年赫赫门楣,竟养出了他这么一个不肖子孙!
虞棠侧过身来,微歪着头看他,折扇打在掌心,一点一点的,那姿态说不出的斯文好看。
他听了方敬儒这席话,眉梢一动,反而笑了一下,同样是一种斯斯文文的语调,问他:“哪里就有辱斯文啦?我可是斯斯文文地在那儿作了一场诗呢!”
方敬儒一愣,旋即怒道:“休要强词夺理!那石娘子本就是以诗会友!”
话一出口便覆水难收,虞棠含笑看他,已是长长地“哦”了一声:“原来方大人也是同道中人么,那么最终您老的诗会到那绮情阁的石娘子了么?”
百官的视线随虞棠这句话唰地齐聚过来,仿佛止不住地在打量他。方敬儒一张老脸霎那间涨得通红,手哆嗦着指了虞棠半天,最终却什么话也讲不出口了。
虞棠手持折扇,目光悠悠地转了在座官员们一圈。
尤其是那些蔡京手下的。他们原本收了蔡京的暗示,蠢蠢欲动也想要站出来参虞棠一状,正搜肠刮肚地撰着词,此刻一触到虞棠的目光,却立即顿了一顿低下头,有的甚至连呼吸声都止住了,唯恐冷不丁被虞棠撞上,以致自己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目光转完,虞棠人也已站正了,身姿秀拔,还真显出几分不折的文人风骨来。
他手里折扇“哗”地一打开,就这样面对皇帝谈笑自如地道:“那么先不说方大人作的什么诗了,总归没我的好。”
到此,皇帝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方敬儒什么人?道灵四年的状元,年轻时一手诗文辞赋在士林学子之间广为传唱。而他虞三呢?说他作的是诗那简直侮辱了诗,韵律格调样样没有,民间找些垂髫小儿随口编的几句顺口溜都比他的诗来得讲究。
就这,竟还脸不红气不喘地当着这满朝文武的面说自己诗作得好?
“陛下这是不信么?”虞棠眨了眨眼,很有一副灵慧的狡黠,“可那方大人口中的石娘子传说正是才情过人,她都认同我的诗作得比方大人还好了!”
“这样么?”皇帝一贯偏好的就是才女,这样一听,立即对那传说中姿容绝世的石绮减了大半的兴致。
更何况,虞棠还久违地作了诗。一想到他仅有的几次因为作诗而闹出来的笑话,皇帝就忍不住大手一挥道:“来,给朕看看!你作的诗是不是真比方敬儒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