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套自创的‘寒冰烈火掌。’萧万立向来十分自傲。武林中人要想自创一门武学,须得对天下现有武学了然于胸,然而天下的武功何止千万。要想将千万种武学收罗胸间,非天赋异禀不能办到。而自创新招,更须有超乎常人的聪明才智。于千万种武学之外自出机杼,独领风骚,方可自成一家。其间的艰难,可想而知。
萧万立久历江湖,身经百战,因此得窥各门各派的武功。于十多年前自创了这套‘寒冰烈火掌’。十几年来,从未遇到过对手。他手撕狼皮,是将内劲凝聚于手指之上,再以鹰爪功运使。只要内功到家,练过鹰爪功这类功夫的人,大都能办到。但以掌生火,常人万难做到。在萧万立,却不过是牛刀小试。
听到萧爻问起后,脸上洋洋自得。问道:“爻儿,想学吗?”
萧爻见他神采焕发,得意之下,似乎额头上的每一条皱纹都在闪闪发亮。心中虽然敬佩,但脸上丝毫不露声色。懒懒的回道:“我就问一问,要是带了火刀火石,这堆干柴一点即燃。您虽然徒手点燃了干柴,可费了好半天的劲呢。可见武功并非万能,器具方是生活之要物。”
萧万立以‘寒冰烈火掌’生火,周园嘉见到后,也不免脸露惊羡。偏偏到萧爻这里,竟连火刀火石都不如。心头不免来气,但想他终究见识浅短,得好好开导才是,若是一昧跟他争锋相对,只会令他愈加的反叛难羁。目光转向周园嘉。说道:“周老弟,咱们烤肉吃。”
周园嘉看了看,火堆有了,可缺少了烤肉的支架。说道:“萧大哥,你且等一等。”看到那柄木剑,走过去。将木剑拔出来,那柄木剑没有峰口,周园嘉将内劲灌注于剑身,使得那木剑犹如钢铁一般,转眼间劈下了三根树杈。周园嘉将两根树杈插于地上,内劲到处,入土极深,插得很稳。他又将另外一根穿着野狼,置于大火上烤制。忽然叹道:“富庶之地,竟有野狼出没。”
萧万立见他脸色忧郁。问道:“老弟何以忧郁如此?”
周园嘉道:“萧大哥,苏杭之地,自古富饶,人文兴盛,不亚于两京。绝少听说有野狼犯境之事。今乍现野狼,下伤黎庶,毁坏农耕,实非吉兆。”周园嘉武艺超群,因避敌人,才隐逸山村。他常存忧国之心,见野狼出没,随即想到天下大势。
萧万立潜心武学,很少关心国家大事。他与周园嘉做了十几年的邻居,周园嘉脸上的忧郁,是绝少见的。问道:“周老弟,依你之见,这是何征兆?”
周园嘉叹了口气。说道:“自古以来,但凡国运将变,必有前兆。有狼犯境,乃大凶之兆。”
萧爻年少好奇。问道:“国运将变?周大爷,您可别危言耸听啊。咱们就杀了一头狼。”
萧万立道:“是啊,周老弟,咱们杀只野狼,尝尝野味。我看还扯不上国家气运。再者,咱们身在江湖,非国家主事之人,乃无职无权的小民。俗话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评议评议也就算了。咱们习武之人,唯武学之道不可废弃。妄议朝政,骚首蹙眉,终究也无计可施。”
周园嘉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萧大哥,你且不闻前朝范公之言。‘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本朝自太祖开国以来,就缺少了范公这样的人,公忠体国,先天下之忧而忧。国运将变,国运将变。”
萧万立见他忧心忡忡,暗自笑他杞人忧天。劝道:“周老弟啊,咱们与朝政可是豪无干涉的。咱们是江湖中人,行休江湖之上,出入于草野之间,顾好自己就够啦。”
周园嘉道:“古来圣贤皆寂寞,所说不假。但凡忧关国运社稷之人,大多寂寞难堪。萧大哥,我一直把你当做好朋友,没想到,你竟也只顾一己之私。”
被他如此数落,萧万立脸上有些不高兴。讪讪地说道:“这、、、、、、这是什么话呢?我怎么就只顾一己之私了?”
萧爻却问道:“周大爷,您说国运将变,何以见得?”
周园嘉内心忧愤,恨不能一吐为快。说道:“前者,倭寇肆犯边庭,烧杀抢掠、、、、、、。”
萧万立忽然插嘴说道:“得啦,得啦。周老弟啊,咱们是市侩小民,不是官员。这里是小树林,不是朝堂之上。你就不要这么官腔官调的啦。自古文骚武豪,文人多骚气,武者多豪迈。咱们学武之人,本该粗豪旷达。咬文嚼字,非我辈所长,你就简单直白的说。”萧万立这么打岔,亦有他自己的想法。周园嘉既已答应要传授萧爻武功,周园嘉武艺高超,有目共睹。但如此拐弯抹角,咬文嚼字。未免显得文弱,萧万立生怕萧爻跟他学武不成,反而学得这些浮华花哨,贻误终身。
周园嘉改口说道:“那我就说大直话。自本朝嘉靖以来,倭寇扰我边境,幸得戚将军创立鸳鸯阵,将来犯倭寇杀的杀,赶的赶,总算赶回他妈的老家去了。倭患稍息,北边有后金屡犯城池,对我大明江山虎视眈眈,时时有南下之意。而朝堂之上,魏阉把持朝纲,专权独断,欺君罔上,残害忠良。外患未除,内乱已起。国祚危殆,恐将有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