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扬，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很大，但你不能拿这个开玩笑啊。”潘莉激动到嘴唇都在发颤，“好，就当奶奶真给你托了梦，那你也知道的，爷爷奶奶最大的期望就是能看到你考上大学，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呢？”
齐星扬苦笑了一下：“那如果我考到了外地，一年回不来几次家。工作后也从家里搬出去，平日鲜少见面。然后某天我突然死了，你们会不会遗憾没多陪陪我。反正……反正我会很遗憾。”
“你如果不上学了，爸爸妈妈才是一辈子的遗憾。”齐志刚终于开了口，难得说了句正经话。
“爸，你是觉得……学业、事业这些，比亲情还要重要吗？”齐星扬红着一双眼看向他爸。
“不。但是我很确定，如果你现在退学的话，大概率三样全完蛋。我不求你多出人头地，哪怕就像我一样，考个清闲点的公务员，不争不抢悠闲地过一辈子，也挺好。总之，退学你想都别想。”齐志刚的语气很坚定。
沟通陡然陷入了一个死局，彼此之间都难以互相理解。齐星扬看了眼他父母，轻轻“嗯”了一声，回头上了楼。
其实他很清楚，沟通失败的原因在于两方的预设立场不同。他的前提是深知自己只有几年可活的情况下，而父母自然觉得他在说胡话，不想他毁了往后数十年的人生。
可那要他怎么说，难不成坦白说自己重生而来吗。那还不如承认是梦话，至少不会被扭进精神病院。
中午时分，潘莉在楼下喊他吃午饭，齐星扬回了一声“不饿”，便窝在床上没有下楼。
一阵脚步声后，潘莉推开了他的门，面带关切道：“扬扬，稍微吃点好吗？”
“妈，我真的不饿。”
半晌的沉默后，潘莉走上前坐在床头道：“那，下午乖乖去上学好吗？晚上回来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我不想去。”齐星扬将被子拉高了些，转过身背着潘莉，片刻后又补充道，“今天下午不想去。”
一声长长的叹息声后，身上忽然覆来了重量与温度，还有熟悉的母亲的香味。
潘莉隔着被子轻轻搂着他，语气柔和：“妈妈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日子还是得往下过的，冲动时不该随意做决定。在这方面，爸妈都吃过苦头，所以希望你不要重蹈覆辙。”
可他知道自己没有冲动，这是个自重生起就萦绕在他心头的问题，只是在这一刻下定了决心。
但齐星扬并没有反驳，只是习惯性地开始逃避：“妈，明天再说吧。”
“好。”潘莉起身帮他把被子掖掖好，“下午好好休息半天吧。”
齐星扬确实休息了半天，但结果并不是很好。他窝在床上，一下午都处于半梦半醒之间，浑身又困又累却又无法入眠，胃部发出抗议，可食欲并没有一并抵达。
中途潘莉给他端来了一盘水果，他便凑合着填了肚子，而后坐在书桌前继续发呆。他还在思考那个问题，思考这几年的人生要如何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