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士一一为众人看过,又道施老夫人困倦滞食,又道喜哥儿躁动夜闹,俱开了方子,轮到甜酿时,那道士说:“身体康健,只是体内有些热毒,每逢夏日都贪凉爱冰,不过也不碍事,无须吃药,节制些便好,她这热是生时候胎里带出来的,炎夏出生的小儿都容易有这样的热毒。”

    她听闻此言,起初尚未反应过来,而后面色有些白,那时候大家都在帘子外头喝茶,只有施少连伴着道士在身边,闻言淡淡看了眼她,送道士出去出。

    家里人问甜酿:“甜姐儿一切可都好?”

    施少连看着她道:“妹妹身体都好,只是生在冬日,夏天容易沾染暑热,要少饮些冰凉之物。”

    她看着他,无声的点点头。

    人群各自散去,她跟在施少连身后,怯怯喊了声:“大哥哥。”

    “二妹妹。”他亦温柔回视她。

    她吞下喉中话语,牵着他的衣袖,晃了晃,将头颅蹭在他手臂上。

    晨起施少连又来绣阁,甜酿正在梳洗,她身上的热度已退,只是精神有些不太好,无精打采的消沉。

    早饭就摆在绣阁里,因只有兄妹两人,薄白粥,鸡尖汤,一碟炒豆芽,一碟干笋盐齑,一碟果仁。

    两人坐在窗下喝粥,窗儿大敞,正对着新阳升起,鸟鸣清脆,凉风习习,他举止文雅,她吃相秀气,两人举箸无声,片刻后他想起些什么,说道:“昨日翟大夫还开了一副药,待会让宝月熬出来,再喝一碗。”

    甜酿抿抿唇,乖巧点点头:“好。”

    兄妹两人用完粥点,他道:“今日我得闲,在家陪着妹妹,妹妹想做着什么。”

    甜酿偏头想了想,柔柔一笑:“就在屋里呆着,哥哥给我念书吧。”

    她手边提不起力气,也懒做女红,吩咐宝月将绣架收起,自己搬了个软枕给施少连:“我今日只想偷懒,哥哥成日忙,今日也好好松散松散。”

    她照旧倚在软榻上,将手肘搁在小几上,撑着自己的头颅,吃饱之后,微困无力,只想懒洋洋的摊着。

    施少连随意在桌上抽了本书在手里,还是他的旧书,念的是《千字文》,他以前教她开蒙的书,知道这本她特别的喜欢,她常翻来覆去的看。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他的声音清朗,一平一仄,不疾不徐,最后一个字都咬的稍清,韵律尤其动听。

    甜酿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跟着他顿挫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