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赤哈还是个容貌硬朗的汉子,他是部落里的长子,可部落与迂腐的大周不同,出生的时间,无法决定人的高低。
他远没有自己的弟弟那么耀眼。
在一年前,赤哈也曾以为自己终将一辈子都活在这个光芒闪耀的弟弟背后,可眼下有了转机。
西厥有了大麻烦。
那个叫陆箫安的男人一连将他们逼退了交战地数百里。他没有遵从大周男人正派的作战风格,他不受拘束,打起仗来比起彪悍的歧日和苏部落还要野。
陆箫安手底的兵将擅于骑射,更擅长奇袭。
最重要的是他们根本不像一支军队,更像是陆箫安的臂膀,他们既可以是尖刀又可以是长-枪,甚至带着股和陆箫安一样的邪气,打法刁钻又无赖,只要能赢,下三滥的路子也照样使,油滑得像个混子。
“陆箫安是大周的狼崽,大周也有小狼。”巴蛮吞了一大口咸奶茶,“他想赢,他比我见过的任何大周士兵都更想赢,他像父神一样大胆,却又和哥哥你一样谨慎。”
巴蛮丝毫不吝啬赞美对手,他放下手中的弯刀,一头红色的小辫被捆住:“我们已经在他的手里吃了太多败仗,如果继续下去,神明会降罪给我,怪我没有守护美好的歧日和苏。”
巴蛮叹了口气,“他是个天才。”
赤哈拽着缰绳,从小红马上跳下来,狠狠撞了他的肩膀,“嘿,你也是我们歧日和苏的天才!”
巴蛮腼腆地笑了,“我不是天才,我只是出生的晚,我学习过你们打的每一场仗。哥哥,多谢你们与神明,我才会知道西厥各个部落的每一条路线。”
说到这里巴蛮皱起了眉头,“那些大周的将领,我研究出他们各自的风格,但是陆箫安,我看不透。他好像不会遵循某一种规定,但是你知道——”
巴蛮向赤哈摊开双手,“实际上陆箫安总有自己的路子,但是我们搞不懂,所以我们失去了鲜美的草场。这是神明赐予歧日和苏的考验。”
落暮的薄晖里吹来嘹亮的哨声,那是歧日和苏新的跑马地,它只有原先的一半大,甚至没有足够的粮草来犒劳那些辛苦的战马。
粮草被陆箫安劫走了。
巴蛮闭上眼,那是一场屈辱的战争。
在努桑河谷,误入圈套的巴蛮与队伍被冲击成好几股,一旦他们想要一鼓作气追上去,这群兵痞子就会立刻四散逃跑,可等他们要汇合,他们就会再一次阴魂不散的出现,偷摸着袭击歧日和苏的屁股墩。
一向以速度与力量著称的部落兵,在这种无耻打法下根本无法施展拳脚,被溜得像是啃不到骨头的哈巴狗,窝火又屈辱。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陆箫安悄悄带领了一支精兵绕过了努桑河谷,来到了部落的跑马地,把粮草偷了个精光,装不走的也被他一把火全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