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要紧的是,此举意在表明,对吴嬷嬷乃至于逝去的母妃,三公主心头的那一份执念,亦已消散。
这才像话。
说到底,三公主最该亲近、最该孝顺的,乃是太后娘娘并皇后娘娘她们。那才是她正正经经的亲人,更是礼仪孝道之根本。
不说宫里了,便是那些差不多的人家,一个妾生的姑娘,若是也像三公主这般,对个姨娘和奶嬷嬷念念不忘地,那就是不分尊卑,长辈们头一个便容不下?
再说难听些,碰着个刻薄有手段的嫡母,治个庶女还不容易?又何曾有太后娘娘并皇后娘娘这样的宽厚?
“寿眉,你怎么来了?有事儿么?”太后娘娘此时正伸手要茶,瞥眼见程寿眉在旁躬立着,忙问了一声,又挥了挥手。
几名小宫人立时退了下去。
程寿眉趋前两步,含笑禀道“启禀主子,并无大事,就是三殿下一回去就叫把帐幔窗纱都换成了鲜亮的,还叫拿小库名册出来,说是要将摆设家什也都换了。现下哕鸾宫可热闹着呢。”
“这孩子,总算是开窍了。”太后娘娘消瘦的面庞上,浮起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程寿眉亦陪笑道“是啊,奴婢也觉着三殿下如今活泼多了。”
语毕,眉头一拧,微带恼色地道“这般瞧来,那吴嬷嬷去的实在是好,早就该把她打发走的,这人就会在背后弄鬼。”
她自来得李太后信重,又是私下相谈,言辞便直接了些。
太后娘娘轻轻叹了口气“你以为我不曾这般想过么?可从前是个什么样,你又不是没瞧过?”
她摇着头,面上添了一重倦容“只要我略动一动吴喜莺,三丫头便要哭闹,竟是一天都离不得那贱妇。这孩子原就生得瘦小,又没了娘,那么个小人儿,可怜见的,我于心何忍?”
说着她已是眼眶微红,举起帕子按了按。
程寿眉忙劝“这却是奴婢的错儿,不该挑起这话头来。如今可喜三公主全好了,真真是云开见月,往后都是好日子呢,主子也自欢喜。”
太后娘娘点了点头,又是一叹“她能这么着,便是她自个儿的福分。我年纪大啦,又能陪着她几年哪?”
此言大是伤感,程寿眉忙快步行至她身后,拿捏着力道替她揉额角,口中轻声道“主子可是漫天神佛保佑着的呢,莫说长命百岁了,千岁也使得的。”
李太后被她说得笑起来“你就这么哄着我罢,总归这话我爱听。”
正说话间,忽听外头小宫人禀报“禀太后娘娘,哕鸾宫顾掌事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