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连做了好几晚的梦,不是噩梦,可也算不上什么好梦。
是那种毫无情节的梦,我听不见声音,也看不见人,只是在无边无沿的黑色里一个劲往下掉,单一漫长,没有尽头。
这样的梦做起来好累,大概也是夏天快到了,气温升高了,每天早晨醒来时我都是一身汗,手脚也是虚软的,得在床上坐好半天才恢复力气。
赵知砚在卫生间洗漱,等他出来,我慢慢挪进去冲澡。
他上班时间比我早太多,照以往没等我睡醒他就该走了。不过这几天我睡眠质量不高,总是天刚蒙亮就惊醒,这么一来倒是也能在他出门前跟他打个照面。
我对着镜子擦头发,隔着浴室门听见他碗筷相碰的声音,他在吃早饭。
没多久,磨砂玻璃外晃过一道人影,他吃完了,走到玄关换鞋,对着镜子打领带。
之后又过很久都没听见关门,隐约间还有烦躁啧声,于是我知道,这人打个领带又把自己打疯了。
我好笑地出去,赵知砚正对着门口的穿衣镜皱眉,一条领带在领口扭成了麻绳。
见我出来,他朝里侧了侧身,好像不愿让我看见,我走过去掰过他肩,一手揪住他的领带,他被我拽得在我面前立正站好,我抽下领带把结解开,从他后颈套过去重新打。
我打着结,他就抿唇垂眼看着。我问“你是不是除了手术什么都不会做”,他也只是笑笑不做声,等我把领带结打好,他照镜子审视一番:“打得不错。”
我一个白眼:“还用你说?”
“看来以前没少给人打。”
“……”
这人就不会说点人话。
我一时失语,赵知砚见我脸色不好也就住口了,朝我扬了扬眉,算作结束话题也算告别。
他套上西装准备出门,我留在原地望着他背影。一瞬间却也不知是哪来的念头,忽然就觉得,干吗总是这样,跟他没两句话就冷下去呢。
“赵知砚。”
他闻声顿了顿,有些讶异地回身。我没看他,只是盯着他领口深灰色的领结,那颜色黯淡又柔和,是挺优雅的,可也有些雾蒙蒙的。
“你这领带好多年了吧,都有点旧了。”我说,“太软了就不太好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