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婶子给他都说了些什么。自十二岁起，他成天像着了魔似的跟在我后头，可我就是不愿意见着他这幅傻傻的样子，真讨人嫌。
好不容易等到了我能上学的年纪，想着他这样，老师肯定不愿意收他，可谁知道又在学堂外头见着了他，从那以后不论是怎样的天气，他都会等着我，跟着我直到我进了家门才肯罢休。他还是脏兮兮的，身上还似乎有着伤，听明英说婶子不能时时刻刻都在他的身边，学堂里的不学好的学生就趁着婶子不在的时候偷偷欺负他。不是几个人合起伙来打他，就是见着了踹他两脚。婶子在村里明着暗着给好多家孩子的父母说了好几次，但是没过几天还是老样子。起初，他还会反抗或者给婶子说，后来，好像是知道没用似的也开始习以为常。
还没等到下学堂，就听见明英趁着老师背对我们写字的时候，偷偷朝着我说：
“念馥，下了学堂陪我去找阿深玩吧！”
“行啊！刚好我实在受够了那傻子成天跟着我。”
“趁机带你去看看阿深替你……”
明英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老师已经写完字，便朝我挤眉弄眼的，看着她那副怪模样，实在叫人好笑。因着下午一场细雨，路有些泥泞。我和明英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后山的方向走，远远见着阿深的时候，阿深正和几个同学在村子后山坡上教训着他。阿深瞧见我，似乎下手更狠了些，我一时间终于晓得明英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他在看着我，水一般清澈的眸子里，掺杂着些许我看不懂的东西。我看着看着，步子竟不由自主朝他的方向走去。可还未等我再迈出第二步，他就猛得低下了头，不愿让我再看着他。
空气里还残留着湿漉漉的气息，风一吹，竟让我有些发抖。不知道是真的有些冷，还是不愿见着他躲避我的模样，我想大概是他知道了所受的敌意是因为我罢！不管是为了怎样的原因，我还是跟他们说了声，找着借口逃似的往回走。路上经过婶子家，习惯的往里面瞧了瞧，婶子不在，土院比以往好像显得更萧条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