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珠说话算话,陪着老祖宗和母亲在上海选了一块地,跟设计师谈好房子的样式,就回了北平。回了北平头一件事,就是约玉芬出来谈公债的事儿。
经玉芬的操作,秀珠放她这儿的钱,已经翻了好些倍,算算已有一百一十八万八千。
“我妈叫我见好就收,免得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秀珠开门见山道,“公债我是不打算做了。这些钱,我打算存一百万定期。剩下的钱,我留八万八千这两三年里用,另外十万打算去租界买地皮。你不知道,我妈原先在上海买的几块地,好的地价涨了十来倍,差的也有四五倍呢。”
玉芬不知道原先那一会秀珠偷偷做了公债。她原先赚了四十来万,秀珠回南边的时候,她也跟着收了手,存了三十万定期,剩下的钱,借着做公债,如今也翻到一百一十万了。她私底下一算,和秀珠的存款竟是不相上下。
有这么一笔钱,玉芬已然是个富婆了,也就息了要强的心,也不打算做了,“前几天,我赚了笔大的,实在忍不住,就漏了行迹。我折了又折,只说赚了万把块,你猜怎么着?润之当场就叫我留心点,免得将来输了跳河吊颈呢。我听了一阵不舒服,可她也不算坏心,只得听着。如今姑妈也这么说,你也听劝,我也听句劝,总能避免那样一种下场,白白替她争个‘诸葛神算’的名头。你说买地皮,看好地方了吗?要是好买的话,我也想跟着买一块。”
“这个是真不好买。问了好多经纪,都没找到如意的。不过我妈说,如今有钱人,都喜欢在租界扎堆,反正有地就买,准没错儿。我就想,那垃圾场、乱葬岗的地儿就不是地儿吗?反正哪里便宜我买哪里。几时我偷偷去一趟上海,瞒着祖母和妈买下来。”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种地方的地怕是不好出手,别砸手里了。”玉芬劝诫道。
秀珠无所谓道:“砸就砸了呗!反正闹着玩的。”
“瞧你这穷儿乍富的样子!”玉芬啧啧道:“十万块钱,说砸就砸,好不阔气!”
“还有更阔气的呢!”秀珠从柜子里拖出皮箱,翻出一只紫色天鹅绒盒子,“你看看这头面怎么样?”
玉芬打开一看,便只觉珠光宝气。单那项链,由珍珠和黄钻串成,那三条珍珠链子,从中间往脖子两边,珠子越来越小,中间用数十颗上十克拉的黄钻盘锁着,两边镶着黄钻边,中间完美地缀成心形,那心尖上缀着的黄钻怕是有上百克拉,那色彩光泽,绕是玉芬见过世面,也丢不开眼。
“这是老祖宗赏你的?可是值不少钱。”这样的头面,婆母手里怕也没两件,“你家老祖宗可是疼你。”
“嫂子喜欢吗?”
“不敢说喜欢。这样的首饰,见一见就跟乞丐吃肉似的,要是喜欢上了、惦记上上了,那还不要命。”玉芬酸溜溜道:“我是没妹妹这福气,投生在姑妈肚子里,做姑父的女儿。”
“瞧你这话说的。这么个大美人,又嫁到了总理府,怎么算没福气呢?你要没福气,那有八成女人简直不要活了。”秀珠把珠宝盒盖起来,放到玉芬手里,“那样的话就别说了,省得人说你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再问姐姐一句,喜不喜欢这首饰。”
玉芬心中有个了猜想,又打开盖子看了又看,那耳环、胸针、手链、戒指,无一不爱,“这耳环怎么有两双,胸针、手链、戒指也是成双的。”
玉芬仔细一看,那款式设计恰好成两套,又和项链很搭。
“这样的项链,一般场合也不会戴,能时常戴的也就这些小东西。我想是怕小东西丢了,凑不成一套,就做了两套吧。这样就可以一套连着项链存保险柜里,一套拿出来时常戴。”
“这样的珠宝你还说小东西!”玉芬叹气道:“这怎么能叫人不酸?总理府算是富贵人家吧,我的婚戒还不及这个一半大呢,更不用说纯度色泽了,这个颜色的黄钻是什么级别的?”
“艳彩吧!”秀珠笑嘻嘻地倒了一杯茶,“玉芬姐别酸了,红粉赠佳人。你穿黄色衣裳时的那种俏丽,我是千言万语难形容其一。我一眼见到这套珠宝的时,便想到了玉芬姐。想想你穿着杏黄的旗袍,戴上这样一套首饰,就算我是个女子,也不禁心生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