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在跟前求了又求,又念及女儿也经历过这样的事。对于秀珺的事,白王氏实在做不到仿若未闻。
次日,白王氏午休起来,见女儿乖乖在房里看书,便径自去了如安堂,把秀珠在上海的所见所闻说给婆母听。
老祖宗听了,气得心口揪痛,“江氏,好一个江氏!我几时亏待她了,眼皮子养得这样浅!咱家秀珺虽做什么都慢一拍,又不是傻,好好一个大家闺秀,会任姓周的小子那么糟践么?”
“那能怎么办呢?天高皇帝远,您就是去信把嫂子骂一顿,她也是当耳边风。您总不能停了家用,那还不是苦了大伯和孩子。大嫂那个人,是不可能亏待自己的。”
老祖宗捶床大怒道:“我怎地生了这么个孽障,少时抽大烟,又娶回这么个搅家精,叫我一辈子悬着心,死都不能瞑目。他要是有宣儿三分之一好,我何苦陷在这个泥坑里。他那媳妇要有你三分之一懂事明理,我也不会淘这么些气。这么下去,我们白家早晚要成笑话。到那时候,秀珠可怎么说人家?”
“要不我们就退了这婚?”白王氏试探道。
“不行!”白家老祖宗斩钉截铁道:“我们要是主动退亲,那周家就有的说了,卿卿日子就更难过了。这婚要退,也得是周家那边退。你有什么好法子没?”
想当年,女儿就要被一个生了儿子的姨娘逼死了。还是媳妇出的主意,给女婿送了三个丫鬟。这些丫鬟在周家的时候,让她们偷偷喝避孕药,如此几年没消息后,再打发人出去结婚生子,再引着周家人起疑。
要知道,这女人生不出孩子,有可能是女人的原因,也有可能是男人的原因。
如此下来,周家人势必要怀疑那小妾的孩子是不是周家的骨血,再来个滴血验亲。
白家人早就在那水里做了手脚,血自然不相融。周家自然不能让家产落到外人手里,便打发了姨娘,给卿卿过继了嗣子。妾生的那孩子,还是在卿卿死保下来,才没有赶出去。
这是老太太一辈子做的最阴私的事,却保了女儿后半生的安生。
她本想再给女儿加一层保护,也让秀珺得一门好亲事,没想打错了算盘。
卿卿那嗣子,怕不是个简单角色。对付这样的人,要小心小心又小心。
“这小子,既算准了你嫂子,又算准了我。如今这情形,已势成骑虎,我们要不就成笑话,要不就得退婚。”
白王氏趁机说道:“母亲,‘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有舍才有得。秀珠昨儿说,她想回南边来念书,问我们愿不愿意搬出老宅,在学校边上或赁或建个房子。我想,干脆搬去上海算了。一来,那里的大学多,秀珠选择也多;二来,大哥他们就在那边,您也好照管他们;三呢,您辛苦了一辈子,也是时候放下担子。”
“我这一走……”
“母亲,您还有什么顾忌呢?”白王氏笑道,“他们手里就那么一点东西,富不了,又有指望,还能求什么上进。况且,如今人多了,心更杂了。我们不使手段,他们都已经乱起来了。况且,我还有个好主意呢!”
“你的主意想来都是好的,快说来听听。”
白王氏就道:“这个好主意也不是我想到的,是您原先就做了的。公公死的时候,您把一半家财均分。如今您要丢了这烂摊子,何不再来这么一招呢?以前,您是把财产均分给儿子女儿。如今,你不如把财产均分给孙子孙女。你大概没有算一算,您晓得您有多少孙子孙女吗?一百零九个呢!这么一分下去,他们一年能有多少分红?还有那年纪轻,受不住诱惑的,还有那老子想吞儿子财产的。这么一来,大伯的仇,您也算是报了。一举数得的事,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