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门高约三丈,两旁各有官吏盘查路引、提防盗匪,江希夷化光而去,自然不受限制。

    不过除那人间的官吏之外,城门两旁既还站着一位身穿麻衣、手持钩子的鬼吏,他捧着一册同九河税官肖似的账本,另一手攥着一把钩子,每进去一位路人,便要从他们身上扯下一丝气息。

    若衣着富贵之人,则勾掉他们一分福气,若年轻健壮之人,则勾去他们一丝寿气,甚至有那衣着官袍之人,也会被它们扯下一丝禄气。

    就连那些衣着贫寒、瘦骨嶙峋的平民,也会被它们嫌恶的推走,从身体勾出所剩无几的气息,不论福禄寿喜,统统都要刮上一缕。

    江希夷这才明白,那汴京城明面上不收入城费、过路费,容那些周边村镇的可怜人来务工卖货,但这一进一出,自有鬼神削去他们的福禄寿喜之气,化作暗税。

    久而久之,行商的没财运、做官的难升官,少年人折寿,那些一丝油水皆无的平民被刮去最后一丝血肉,等待他们的则会是大病一场,或是背运而死。

    那九河税官乃明抢,这城门鬼吏便是暗偷,江希夷摇摇头,只觉得这汴京城比他过去见过的任何一个城市,都要诡异邪性。

    他只觉得手有些痒,恨不得马上掏出一沓符箓,劈的这鬼满脸开花,不过对方只是那幕后人饲养的伥鬼,打草惊蛇就不美了,还是等到夜里再来计较。

    不过他想了想,将手掌摊在自己的嘴前,轻轻吐出一股轻风,便见这汴京城外,突然刮起一阵大风,卷的天地都昏蒙蒙一片,那鬼吏也是眼前一黑。

    江希夷借着这个机会,对着他那钩子一点,便将那鬼气森森的钩子化作一团废铁,外表看不出来,但失却了勾气的作用。

    不待那鬼迷惘,江希夷便走进城门,到了这大楚腹地,汴京城内。

    大楚乃是替了宋朝,又有一位穿越者作为开国皇帝,虽然这位后期跑偏了,但早年还算是一位盛世明君,不但没有宋朝的三冗之弊,而且商业更加繁盛。

    在大楚不兴坊市之禁,便是自家门口街道,也可以摆摊贩货,只见这汴京城内车水马龙,热闹兴盛,颇有几分‘车毂击,人肩摩,连衽成帷,举袂成幕,挥汗成雨’的景象。

    真是活生生一幕《清明上河图》啊,江希夷感叹着这热闹景象,只是谁能想到这盛世景象下,藏着多少魑魅魍魉呢。

    江希夷在这汴京城里,当然不是无处可去的,他如今披着龙君的马甲,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里,可还有好大一处房产呢。

    当年敖卿化身镇海将军,保大楚数世平安,被封为镇海将军,爵位世袭罔替,更是在那临近皇城不远的朱雀大街,有着一处五进的将军府。

    这古代的房子,以跨过一门槛为一进,每一进宅邸都是一套房子,皆有正房、厢房、耳房,以回廊相连,这五进的房子便是‘五进五出’,大大小小几十套房子。

    不过敖卿既无家眷,又无仆人,当年只有随手点化的几只精怪,后来也不知跑去哪儿了,每三十多年便‘死’上一次,换自己的‘子侄’继承爵位,早几代还有官员相同他家接亲,后来发现这镇海将军代代人长一个样儿,不止是惧是怕,也不敢招惹了。

    江希夷曾与敖卿讲过自己过去的事,说起后世房子太贵,自己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家那小宅,敖卿则大方的告诉他,到了京城直接就把这宅子送与他。

    只是房子太小,还不够他翻身,让当时的江希夷脑补了一个又小又黑的四合院……然而到了这镇海将军府门口,江希夷才弄明白对方的‘翻不过身’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