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边几个士卒边走边测,还在纸上写写画画,贺正行道“不知这些是什么人,这些日子在附近走来走去。还又写又画的,也不知道干些什么。”
孟学究道“我听涂押司说,他们是新调来的士卒,正踏勘附近地势呢。”
听了这话,贺正行就笑“这里一马平川,有什么踏勘的?数百里内,连个山岗都没有。”
“哪个知道他们查些什么。”孟学究站起身来,“天色不早,我们早早把那水渠修完。眼看着就到冬天了,再不修完,到了天寒地冻的时候,还怎么干活?来年就要开荒种田子,不把水渠修好,一下雨就全成了沼泽,如何种地?”
这一带是黄河的下流,多年积水,地下水位很高。一旦排水不畅,就会非常麻烦。这些移民要开垦荒田,需要先修好水渠,按照地势,把积水引到旁边的南易水。如果水渠不畅,到了夏秋时节,就很容易积水成灾。几个月来,他们都组织起来修渠铺路,到现在初步完成。
这些日子,青壮年组织起来,重新检视水渠。小孩子则由大人带着,在划出的地里放火,把枯黄的芦苇杂草烧掉。等到开春,便就开垦荒地,种植粮食。
移民的农具、耕牛、种子都是衙门赊贷,而且不收利息,移民的日子过得还好。过河的时候,大家总是带有余钱,这几个月到雄州城里,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装扮新家,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南逃的人里,有版筑匠,带着大家盖起了新房。虽然房子简陋、狭小,大家却都喜欢,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在拒马河北岸的时候,这些人家里大多没多少地,许多人还需要租赁土地。现在这周围的闲地随便他们开垦,只要种得过来,想要多少有多少。
来的一共三百余户,现在分成七八个村庄,分布在方圆十几里的土地上。衙门设了里正,还有乡书手等一应人等,正式形成了行政区。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等着来年春天。
有今天的样子,雄州衙门发了不少钱。虽然钱物大多赊贷,却是不收利息的。这个年代,借给人钱哪有不收利息的?衙门不收利息,在雄州的眼里,就是开支。
他们南逃不久,契丹就停了差役,而且由于地震免了析津府的赋税。那个时候,许多没逃的人都笑这些人傻,躲差役南逃,结果一走差役就停了。随着这些村庄初具规模,雄州衙门给了很大帮助,许多人又开始羡慕他们。这里的一切,好似都比河北岸好得多。
修完了水渠,看看太阳西垂,几个人住了手。就在旁边的水沟里,冲冲洗洗。
韦信道“衙门贷给我们的这些铁锨,真正是好。这种好钢,以前我们种田的人哪里敢想?在契丹的时候,都要拿去造刀枪。你们看,用了这些日子,铁锨不但没有磨损,还更利了呢。”
一边说,一边用手仔细洗着铁锨。上面的泥土,韦信都用心一点一点搓掉,好似宝贝一般。
孟学究道“如何能比?听说朝廷几铁监,一年不知道产多少好铁。似这般农具,河北路这里虽然是少,但在京西路,听说家家如此。”
朱照仁道“这样说,京西路必然是好地方了。可惜雄州这里,不许百姓四处迁徙,不然我们也到那里去看看。旁边不远的保州已经通了火车,听说坐在车上,一天就能跑千里。”
说起火车,几个人不由神往。来宋朝几个月了,最神奇的就是火车,时常有人议论。雄州衙门里的人,许多是曾坐过火车的。人有听他们讲一次,能在乡亲们中讲许久。
孟学究看着北方,心中无限感慨。现在的宋朝,实在与以前大不相同。
正在这时,一个小儿跑来,高声道“学究,涂押司来了,正在你的家里,说是有事。”
孟学究听了,急忙道“天色不早,我们快些回去吧。我做着乡书手,涂押司来,想是衙门有事情吩咐。我们这些人,有现在日子,全是衙门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