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韩琦急急到了经略司内杜中宵指定的指挥厅,却见空荡荡的。时间太早,杜中宵等人还没有过来,只有几个年轻的小军官在布置。
韩琦在沿边三路为帅多年,数路走遍,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布置。
中间一张大桌,前半面是大幅精细地图,后半面则是大小几个沙盘。靠墙壁摆了几把椅子,几个小几,看来是供人休息的地方。正面墙上是一幅巨大的敌我态势图,尚没有拼接完全,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小军官站在椅子上,一点一点向上面对。厅一左一右连着两个小房间,里面摆设大致相同,当中一个巨大的案几,堆满了文书。里面是屏风,案前摆了几张交椅。
韩琦到了桌前,看上面铺的地图。上面线条密密麻麻,看着眼晕。地名倒是认识,只是画成了不同的符号,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到了前面的沙盘那里,倒是清楚明白,是即将进攻的屈野河一带地形。
看不出个所以然,韩琦转过身来,看挂在墙上敌我态势图。这图倒是简洁明了,上面画出了各个堡寨,主要山脉和河流,大小道路。依然是各种符号,还插了一些不知什么用途的小旗子。
那个小军官从椅子上面下来,转身看见韩琦,急忙叉手行礼。
韩琦道:“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现在这里做什么?”
小军官叉手道:“末将王德兴,本是随州人。家父是本州乡贡进士,数次过不了礼部试,便就在家乡教书为生。经略在本州建营田务,办学校,我自小读书识字,便就进了学校,一直随在军中。”
韩琦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你进学校多少年了?今年多少岁?”
王德兴道:“自进学校时算起,已经五年了,今年二十岁。”
韩琦看王德兴一副娃娃脸,笑道:“你长相年幼,看起来跟个十几岁的娃娃般。我听说营田厢军办的学校,各人所学不同。如姚守信就是学炮,每次成绩最好,上次立了大功。你学的是什么?”
王德兴道:“回相公,末将学的是指挥,一直随在经略身边做事。”
“指挥?这也能学吗?”韩琦饶有兴趣。“你们学指挥的,平时要学些什么?”
王德兴道:“凡是别的科目,都要学一学,虽不深究,却要知道大概。还要学战略指挥、战术指挥和参谋作业,以及后勤、训练、作战等等,科目比别人学的多一些。”
这些名词韩琦大多没有听过,也不知道他们学的什么,有什么用处,便问道:“你现在做什么?”
王德兴道:“挂地图。这些都是参谋作业,依据地理、军情,拟出作战计划来。”
韩琦吃了一惊:“作战计划是你们拟出来的?没有上过战场,没有亲临战阵,怎么,怎么——”
王德兴道:“相公误会。我们只是拟出计划来,要刘军主看过,经略同意,再重新布置。以前杨军主在的时候,是杨军主先看,我们修订,多次之后报到刘军主那里。杨军主不在,只能报到刘军主了。”
韩琦点了点头,“哦”了一声,并不知道这个娃娃军官说的什么意思。这种打仗的场面,韩琦是没有见过的,处处觉得新奇。其实到了唐龙镇,这一带营田厢军演练熟了的作战体系,从来没有真正完全展开用过。一切都太过紧急,兵力不齐,来不及纸上作业。
韩琦转过身,看墙上的地图。地名自己认识,可标着的各个符号,却一头雾水。便指着独轮寨的双圆圈问王德兴:“独轮寨这里,为何是两个圈圈?别处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