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在李自成这两千兵马蜿蜒而来时,郝摇旗包括在另一边侧翼驻守的白广恩,都已经发现了他的踪影。
只是一来因为天色刚刚放亮,四门攻城兵马全都处于李自成自己作茧自缚的“休兵罢战”等待所谓的吴三桂幡然醒悟中,放出的侦骑、探哨锐减。
二来,李自成因为顾忌到自身安全问题,这次出行根本没有打出任何旗号,而且两千人马全部都是马衔环、人噤声之中。
加上李自成这随扈的两千兵马,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谁都没有往李自成身上去想。
所以,两人即便是得到了游骑探报的警示,谁也没有真当回事亲自出来看一眼。
毕竟,现在两军阵前,隔着一条护城河,都默契地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势,又有各自统帅下达的白纸黑字的军令,突然跑过来一两支千人级别的人马,在这些动辄都是统领千军万马的战将眼里,还真就不是事儿。
直到张鼐纵马提抢,赶到营门前叫营,郝摇旗才吓了一跳,迎出来一看,二话不说,慌忙翻身上马,飞马来到李自成面前见驾。
两人相见,还没有说一句话,李自成便条件发射地吸了吸鼻子,吊起眼睛上下打量着有些衣衫不整的郝摇旗,一脸嫌弃道:
“瞧你这副模样,是不是又躲在自己的帐中偷偷饮酒了?”
这一次,郝摇旗十分奇怪,往常被李自成盯上这么一眼,他会立刻吓得浑身哆嗦,语无伦次。
但这一次,他却毫不在乎地抹了一把脸,甚至还将手放在自己鼻子下面嗅了一下,方才大大咧咧地咧嘴直接承认道:
“还真教闯王猜着了,昨晚一夜无战事,俺又不敢卸甲,也不敢就寝,于是就小小地饮了一盏酒。”
不做任何躲闪和托词的郝摇旗,这个变化,竟让李自成一下子有些适应不过来。
愣愣地瞪着他看了半晌,莫名其妙的,李自成竟然再也不像从前那样,挥起手中马鞭就对眼前这个从头到尾一直跟着他到现在的老兄弟胡乱抽打而去。
郝摇旗的变化,让他明显感到了有一种无形的鸿沟,莫名地突然横在了两人之间。
捏着鞭子怔忡半晌,李自成忽然叹息一声:
“郝摇旗,你、你他娘的自打奉令去召唤田见秀部回归,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直娘贼,老子也不知道该为你高兴还是不高兴了?”
“你他娘的倒是说说,何时你变得这般大胆,连在军中饮酒也不怕了!”
跟在后面的陈学武等人,看着郝摇旗大喇喇的模样,却都是忍不住为他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