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说自己累了想睡会儿,看望病人的人哪里能说什么,就算任灵悦心中准备了很多话要说,也只能忍住,以后找机会再说。
说睡会儿,安晨微这一觉却不止睡一会儿,等她醒来已经是中午,病房里已没有任灵悦的身影,只有弟弟安晨炐在,安晨炐没坐在沙发上玩平板,而是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她。
安晨微心中疑惑,刚想问,一杯温水递到她面前,她伸手接时发现自己手背上打着点滴,这才明白弟弟为什么守在她床边。用没有打点滴的手接过水杯,慢慢地喝着,喝完后将水杯递给弟弟,安晨炐放好空杯子,问她要不要吃午餐了,得到她的点头,将小桌子放病床上,再把自己买回来的午餐放在小桌子上。
姐弟俩吃过午餐,安晨微说病房里呆着闷,让弟弟用轮椅推她去楼下花园里走走,安晨炐没拒绝。
夏天的中午温度高,今日却没太阳,天气阴沉阴沉的似要下雨。
楼下花园里,安晨微坐在轮椅上,弟弟安晨炐随意的坐在地上,姐弟二人面前是个不算不小的池子,满池子绿油油的荷叶,娇艳欲滴的荷花开在其间,吸引着人们的目光停留。
“姐。”安晨炐喊了自家姐姐一声,自打他姐让在这里停下,他就在姐姐轮椅边的地上坐下,姐姐盯着池子里的荷叶荷花出神好久,久到他都忍不住喊她一声,提醒她该回病房了。
安晨微没回应,眸光悠远,看似望着池子的荷花出神,实际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姐。”安晨炐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应,安晨炐伸手在姐姐面前晃了晃,成功引起姐姐注意后问道“姐,你在想什么?我叫你,你都没听见。”
“想爸爸妈妈……”安晨微下意识的回答,很快又打住,因为她看到弟弟垂下头,一副我犯了错的痛苦模样。安晨微浑身一震,知道自己无意中勾起了弟弟的伤心事,爸爸妈妈离世,对她的打击大,对弟弟的打击更大,对她来说,爸爸妈妈去世已经两年半,对弟弟来说却是刚过去两个月。
“姐,对不起。”安晨炐低声道歉。
“好端端的道什么歉?”安晨微明知故问。
“那天……”迟疑了一下,安晨炐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如果不是我吵着闹着要去游乐园玩,就不会发生车祸,爸爸妈妈也不会为了保护我而丧生,对不起,姐,你打我吧,我害死了爸爸妈妈,我对不起你。”
“说什么傻话。”呵斥弟弟一声,安晨微在心中叹息,安晨微呀安晨微,看看你把自己的弟弟伤得多深,一听你说起爸爸妈妈,他都不敢抬头看你,还将所有的错归于自己身上。此时此刻,安晨微才明白,爸爸妈妈离世后,自己对弟弟说的每一句话,就如拿着刀在弟弟已经满是伤痕的心上划一刀,算下来,已经不知道多少刀,弟弟的心只怕早已血肉模糊。
他才十四岁,自己那样伤害他,何其残忍。
伸手握住弟弟的手,在他错愕的抬头看着自己时,安晨微认真的说“小炐,前段时间因为爸爸妈妈突然离开我们,姐一时间无法接受,伤心难过时,对你说了许多过分的话,你忘了吧。”
“姐……”喃喃喊了一声姐,安晨炐此刻心中充满了疑惑,他姐叫他忘了她前段时间说的话,是真的吗?
爸爸妈妈没了,姐姐哭的很伤心,对他说过很多话,他记得最清楚的是姐姐抓住他衣领,说他害死了爸爸妈妈,还说不会原谅他。
这句话成了对他的诅咒,很多次他都在梦中听到姐姐说这句话,然后惊醒,再也睡不着。
现在姐姐叫他忘了她说过的话,他不知道是不是姐姐车祸的后遗症,其实,姐姐伤的不仅仅是腿,还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