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容月的字典里似乎剔除了这些词语,中学时代讲论语的课题时,他的某位同桌讲,什么以德报怨的,遇到你也该自惭形秽了。
容月只是微微笑着,也不反驳,也不承认。
他的爷爷是征战一生的人了,自幼便对他进行几乎可称之为严苛的训练,叫他拳打脚踢,舞刀弄棒,他从未想过拒绝。
他的父亲是温和的人,天生对父亲执拗的性格很是厌恶,连带着对舞刀弄棒甚为鄙夷,耳提面命,叫容月好好念书,待人有礼,于是容月也记在心中。
母亲虽然与家中断绝关系,然而总是还保留着家族传承许久的特性,叫容月调素琴,阅金经,容月也排出时间去修行各种在他看来并无什么意义的才气培养。
他好像从出生的时候,就缺失了名为拒绝与叛逆,仇怨的情感,若说他完美的如同假人,做同学,做萍水相逢的路人,做隔岸观花的陌生人,或者并不熟悉的同学,同事,同行,该为他不会生气的特质而感到吃惊与感慨。
然而若是十分熟悉——却又难免生出幽怨,只是因为,他不怨恨任何一个人,却也不在意任何一个人
什么人的要求你都答应,你是为自己而活,还是为别人而活呢。
彼时傅就简为容月与旁人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难得发疯,在散乱堆叠的被子之中,一贯涵养很好的男人难得失态,眼中是深沉的寒潭,他的双手贴在容月的脖颈处,像是抚摸,又好像要掐死他。
掐死了,固然只剩一具冰凉的尸体,然而这尸体总可以只属于他一个人。
那个时候,容月是怎么回答的呢。
是——
“有什么区别吗?”
容月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睫毛,与他对视着,声音如烟雾一样轻柔
“我以为你早已经明白,与我交往,是世上最痛苦与绝望的事情。”
傅就简:……
稀薄的月光从飘荡的窗帘透进来,映照男人眼中难以言喻的神色。
世上最痛苦与绝望的人,如荆棘深处的一只玫瑰,明知鲜血淋漓,却无法割舍。
容月记得那场谈话发生在一个夜晚。
和今夜一样有着一轮昏暗月光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