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间隙里，服务生推着特色主菜金陵烤鸭到桌子顶端，两个服务生分别在两边布菜，切烤鸭的服务生掀开椭圆食盖，调酒似的把玩了一会儿刀尖杂耍，接着技术娴熟地现场将完整的烤鸭切片摆盘。
一层鲜白的去骨鸭肉，覆着一层烤得焦黄的脆皮，焦嫩的肉香在空气里四溢。
裴忻品尝了第一块，没有蘸酱，赞道：“烤得真不错，是我目前为止吃过最好吃的烤鸭。”
他说得是真心话，本以为金陵秋只是弄了个画舫包厢的噱头，没想到东西也名副其实。
剩余的鸭架被服务生放进桌子中央奶白的浓汤里慢慢炖着，白气丝丝寥寥地上升。
“我是怕我叶公好龙，真摸到枪，可能就不喜欢了。”裴忻回应了陈深的邀请，而他心里的真实想法是怕在陈深面前出丑。
比如被枪的后坐力弹了个脑瓜崩之类的，裴忻不免地延伸出了想象。
“没关系，我只是随口问问。”陈深夹起一块烤鸭，慢条斯理地浸到芥末的碟子里，说：“你今天似乎心情不太好？”
裴忻愣了一瞬，陈深居然看出来他今天心情不好。
他以为他伪装得很好了，尽力使自己的语气还跟早上一样，他也确信自己没有做皱眉或其他不太愉悦的表露。
事实上，见到陈深以后，裴忻被同事弄差的心情就好了很多了。
“我……”裴忻的语气变得迟疑，这件事一直是他的隐痛，还牵涉到他的家庭问题，而陈深只是个刚认识了两天的人。
裴忻是个保守的人，他不拒绝主动与人交往，但要主动袒露心迹，他内心对此有着十分的抗拒。
如果陈深是故意接近他的……
“不想说就不要开口了，那我说个好玩的事吧。”陈深放下筷子，胳膊搁在桌上，四指抵着太阳穴，头微微偏着，笑道：“早上我偶遇你的时候，我差点觉得你是故意跟踪我来的。”
“啊？”裴忻被这句话弄得措手不及，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你在清吧故意来搭讪，然后跟踪我去咖啡店，为了接近我。”陈深道。
“没，没有。”裴忻忙道：“我没这样想过，真没有……”
裴忻着实没料到，他在怀疑别人时，原来别人也在怀疑他。
只缘身在此山中啊……裴忻哑然失笑，心里最后的那点疑虑也不知不觉地散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