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在他身侧坐下,因为大腿和脚踝都受了伤,身子有些不稳的晃了晃,他那只垂下的手扶住了我的肩。
我下意识就皱眉,还没说些什么,他就迅速收回了手。
这人……倒是克制有礼了许多,以前我和他争吵他忍不住了都会愠怒的扣住我的手腕,生疼生疼的。
他皱眉看向我受伤的腿脚,扭动了垂下的手腕,却什么都没做也没问。
他眸中有杂糅的光,温吞的问:“师弟,你刚刚和玉娆师妹在说些什么?”
“没什么”,我避开他的目光,和谢清酒坐在一起谈天,我还是觉得有点别扭。
就如我今日喊他“大师兄”那般,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能够平心静气坐在他身旁。
我为何厌恶反感他呢?他身份低微,比我晚入宗门,却样样比我出众,我承认,我的确心有嫉妒。
除了这些,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谢清酒这人的。我总觉得,他不如表面那般纯善,他心机深沉,忘恩负义,我以前对他那般好,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他都抢占了。
大师兄之位本该就应按照先来着居之,我是师尊收的第一个徒弟,我才应该是大师兄。可师尊偏心,竟然破例收他为大弟子。门中的弟子也无不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那些曾经辱骂欺凌他的,都舔着脸转而恭维他来。
谢清酒的脸上毫无血色,却还挂着笑容凝视着我,若是以往,我只会觉得这人伪善。但现在,面前这人救了我。
我如今的心情与以往是不同的。
一直以来,我都在父亲、众人的目光下要求着自己,我渴望变强,却是为了超越谢清酒,让大家刮目相看。而此刻,我却对大师兄之位、众人的称颂恭维,突然生了厌烦。
多年来我总是心有不甘,郁结在心。我急于证明自己,恶意揣摩谢清酒,把他当作对手,可人家好像不是我想的那样,他真的把我当作同门师弟……
此刻我才惊醒,我可能,真的误解他了。
而我陈瞒,也被这世事蒙蔽太久,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我修仙是为的什么啊?
……我,不仅仅是白水城的少主,不仅仅是仙师的弟子,也不是天纵奇才却始终不如谢清酒的废物,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活着的人啊。
“师弟,你突破了?”身边的人诧异的喊我一声。
我晃过神来,默默的察看自己筑基中期的修为,无奈的笑了笑,以往每次提升,我都得独自坐在练功房修习数日,不容外界一点儿声音干扰,而今,只是稍微想通了些,就这么轻易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