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家族长一直是上房的人传递掌握,慢慢的也就成了习惯。
“西屋毛家的来啦。”一个站在宗祠外面望风的族人见毛玉龙来了,就这样称呼招呼,态度已经和上次截然不同。
毛玉龙就拱手:“三伯请了。”
“赶紧进去吧,大爷等的急了。”
毛玉龙就再次拱手:“有劳三伯。”然后施施然走了进去。
进了正门,绕过影壁,便是一个天井,正对着,便是三级台阶上的宗祠正堂,五间开面,两进纵深,简单朴素,与江南大家宗祠相比,那就是地下天上。
毛家来到这杭州几百年,开枝散叶也算人丁兴旺,前前后后的也出了几个官宦,也曾经有几个富商,但都是好景不长。所以宗祠也就有人出息了,就修缮一番光鲜一阵。等人气凋落了,也就无力整顿,也就显得破败。更何况毛姓本来就是外姓,也被当地欺负压制,所以,祠堂的规模也就相对江南千百年的世家大族寒酸的多。
虽然现在杭州毛家出了一个鼎鼎大名的人物毛文龙,历仕万历、泰昌、天启、三朝,官至左都督平辽总兵官,可谓一品大员。但是,这个时代是重文轻武的时代,说实话,他现在在外人的眼里,还不如一个小小的知府来的光鲜。更何况,毛文龙早早的就过继到辽东鞍山毛家,延续他们的香火去了,更跟现在这里的毛家扯不上关系了。
还有一个,毛文龙以250兄弟起家,开镇江东,根本就不受朝廷待见,再加上毛文龙性情乖僻跋扈,多被文官无中生有的打压,手下收拢的二十几万辽东流民,根本就是穷的掉渣,自己还混的喝不上粥呢,也就没有能力出资修整宗祠。
慢慢的,就连毛家人,都快忘记了这个一品高官,一个腌臜武夫了。
族长大爷就站在祠堂前面,背着手,仰着脸,端着架子,看到毛玉龙进来,只是点点头,然后对毛玉龙沉声道:“去祖宗面前烧个香,然后到议事堂说话。”然后就直接背着手走向了东面的配房,连理都不理他。
按照规矩,年不满十八,是没有资格进入祠堂内部上香拜祭的,毛玉龙就在祠堂的外面点了香,冲着里面黑黝黝模糊的祖宗牌位上香祭拜了,连一点敬畏都没有。还是那句话,这个族里的人都被自己厌恶和被他们厌恶自己,而这个祖先也不是自己真正的祖先。
敷衍了一下,然后转身去了东面议事堂。快说正事,自己还有许多事情做呢,耽搁了自己晚上的韭菜肉渣饺子可是可惜的。
西面的议事堂背着阳光,屋子里也昏暗的可以,刚一进门,毛玉龙很是适应了一阵里面的光线,然后才看清屋子里的人。
三个戴着员外方巾的,七八个平民打扮的,按照房数依次坐着。一个农民满脚的泥,抱着一个镐头蹲在门外,这是原先下屋家的,现在的当家人。因为他那一房落魄了,也就不受待见,连进议事房都被人厌恶,所以每次议事,他都自觉的蹲在门外面听。但也只是听听,也没人问他什么事,当然他也决定不了什么事。
但毛玉龙依旧客气的和他打了招呼,然后进去。
大爷威严的坐在上首,冷冷的看着毛玉龙。
毛玉龙规规矩矩的上前先给族长大爷施礼,然后再依次给各个长房施礼,一圈下来,都有点头晕了。
等施礼完毕,大老爷才轻轻点头:“嗯,虽然得了秀才功名,但还懂得上尊下佑,还算不张扬。”这其实可不是夸毛玉龙,而是发泄一下对几次招呼毛玉龙不来的不满。
毛玉龙就淡淡一笑:“不过是中了一个小小的秀才,即便是将来中了举人进士,终归还不是毛家子孙?家中宿老面前,我依旧是个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