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澈陪奶奶吃完早饭,向她借个丫环去前院管事。
宰相门人七品官,奶奶身边的丫环同理,她们做事说好听是尊卑有序,讲规矩,说难听就是不讲人情,摆架子,平时根本不和前院这些粗使下人客气,坐镇前院易事耳。
夜梅交代小红看家,问环环要不要去田庄,小女孩连连点头,赶紧把三个人的碗筷洗干净。
她被老管家带进城,一开始好怕,后来发现自己随时可以见爹娘,渐渐乐不思蜀,习惯了这种生活。
老向套上马车等在大门口,见小良叼着馒头,和夜梅抬着一个书箧出来,过去接住放进车厢。
夜梅拉车帘让环环先坐进去,听到巷子里马蹄声响,侧身去看。
三个人牵着马进了巷子,前头是个背竹编范阳帽的中年人,青衣长衫,布带扎腰,风尘仆仆,后面两个短衣打扮的跟随。
夜梅右手压左手行个常礼,“客人可是拜会我家小官人?”
中年人被马车挡着,等看见女眷已经回避不及,赶紧牵马避让一边,拱手俯首。
“小娘子恕罪,之前曾与贵府小官人有约,特来拜见,我等多有冒犯,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无妨,客人自去,老向,走吧。”
夜梅上车打下帘子,那人听见马车去远才抬头,见门房老秦站在门口,把缰绳交给手下,过去寒暄。
“少爷,我帮夜梅姐搬完账本,还在吃饭,那个春晓好凶,自己不来叫你,偏要我来,瞪着眼像要吃人不说,还要扣我月钱,真是个母夜叉!”
秦良跑来报信附带告状,
“扣几分银子算嘛事,你恶了她才叫犯傻,年节赏赐可是经她手的,哪个划算你自个儿掂量。”明澈吓唬他。
小良垂头丧气,以前跟少爷做书童,少爷在县学待不两天就跑掉,害得他天天钻作坊拱田沟,差点把他累死,再看看人家任秀才书童,不是游山玩水就是上酒楼耍子,哎,我好命苦!
“王掌柜坐,一回生二回熟,不必客气。”
明澈去客人对面交椅坐下,吩咐兀自沮丧发呆的小良,“给客人上茶。”
王掌柜眼睛里布满血丝,道声失礼,茶杯里的茶水很快下去大半。
明澈不等他开口,“徽州会馆齐东主把大江以南包圆,昨天签的契约,今天还有朋友要来,咱们打交道最早,先到先得是常理,若是愿意,江北除了北直隶,其余任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