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荒野上种种纷扰的乌鸦,冷冷淡淡对什么也不在心上,当然也包括正在它们旁边用青盐漱口的洛织欢。
少女很嫌弃的顺手扔掉特制的柳枝条,洛织欢开始怀念起自己在宫中所用的那把简易版牙刷。
只可惜行事匆忙,很多依照她前世记忆所特制的小物件都没带,而苏逸所备的虽然比供应宫中的更豪奢,但或许局限于古人思维眼界,有些物件的便利还是远不及她自己的。
由此可见古代贵族权势再大,在某些生活享受方面也赶不上现代的普通人。
又有些想家了,洛织欢叹口气不再多想,便用力将口中漱水统统吐在了自己身旁的那群乌鸦身上。
映着光辉的盐水落下,受惊的黑色鸟群一瞬间便扑扑棱棱地飞入天空,嘴中发出阵阵凄凄泣泣的悲鸣,而洛织欢在下方眯眼瞧着,直到所有乌鸦都不见踪影,少女唇角才重新翘起。
而一旁正尽职尽责充当保镖和监守的司夜则看的目瞪口呆,好一会,她才轻声斟酌道:“陛下,黑鸦乃祥瑞之鸟,你为何要驱赶它们?”
愣神稍刻,洛织欢才反应过来女子口中的黑鸦便是乌鸦,而她更惊诧的则是这象征死亡的乌鸦竟然是祥瑞?
指了指天上远去的黑点,洛织欢才回身问道:“你说这是瑞鸟?”
如今大战将近,而这场战争甚至可以说是国运之战,赢了则北境,天衍无忧,输了则将是赵国长驱直入,至少天衍朝北部地区都将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
而司夜身为苏家下属,更是身为天衍臣民,她心中自然重视,方才祥瑞之鸟降临女帝身边,她正感高兴,觉得此乃天意时,转眼少女就满不在乎似乎只为好玩就又将其驱逐了。
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不愧为昏君,对天衍百姓还真是毫不在乎,话里多了几分火气,司夜才凝声道:“陛下不知?天衍朝的图腾就是玄鸟,而这黑鸦因长得相近,当然是被称作祥瑞。”
洛织欢这才想起遍及皇宫内院的玄鸟图腾,而自己车驾旁的那杆皇旗更是黑色玄鸟旗,这么一比,倒真有些相像,只是她心里却万万不愿接受,这上辈子人人喊打的死亡之鸟在今世摇身一变,倒成了祥瑞。
可毕竟时代不一样,自感做错了事的洛织欢神色很快蔫了下去,内疚道:“是朕做错了,朕也不知,也从来没有人与朕说过这黑鸦乃是祥瑞,朕只是见其死气沉沉的,以为是不祥之兆,才会驱赶的。”
说到急处,少女话里更是忘了尊卑,她促声念道:“我是好心的,我只是觉得那黑鸦代表死亡,我不想北征军兵士伤亡,也不想这场仗打输,我才赶走的。”
而司夜见少女瘦削单薄的身形都在跟着轻轻颤抖,而她方才也只是一时口快,要知道少女就算手无实权,可也是堂堂女帝,自己又不是家主,少女何须与自己多费口舌。
该是她以下犯上,目无尊卑了,司夜忙是躬身道:“陛下既是好心就不必多想,是微臣多话了,还请陛下恕罪。”
“朕怎会怪你,回吧。”转过身,洛织欢便自顾自向前方那辆如巨兽盘踞的马车走去。
而司夜跟在少女身后,只见那道单薄瘦弱的身影满是落寞之意,她难得对其生了几分恻隐之心。
毕竟在她看来,一位昨晚方被狠狠训斥,满身鞭伤的人,次日大早就又要以伤病之身以色娱人,这帝王做得也实在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