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你来我往的彼此对着眼神,一时都忍不住笑起来。
一年大似一年,手足的情份夹杂上了更多别的东西,不再单纯,如今,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只是···他们又毕竟是至亲,打断骨头也连着筋,在这样短暂的心照不宣中,又有无限的脉脉温情流转。
这还不算完,薛昌辉又偷偷拉了拉四皇弟——老三是不敢告诉的,这家伙拿着根鸡毛就恨不得当令箭,非得吵嚷着要追究不可。
只偏四皇子年纪轻轻的耳背得要命,一个劲儿的“啥、啥、大哥你说啥”,一来二去薛昌辉也烦了,摆了摆手“没啥,您老乐着吧”。
薛昌韫傻呵呵一笑,又给自己续了一杯闷了,边夹菜边招呼,“喝啊,大哥怎么不喝了?明安,喝啊?”
众人哼哼哈哈的应付他,一个个都很无奈。
沈尧不知何时也与王贲元暂时止了话头,举起箸来。
——薛雯戏弄大哥和大姐的时候,是使人传话让他们俩也眼睁睁喝不得,倒也是无伤大雅,可轮到沈尧她就没那么好心了,就盘算着欲要假作无事,此时容他喝够了,事后再告诉他叫他膈应。
算盘打得精,谁料沈尧却是个极聪明的,早就不声不响地把一切看在了眼里,虽不知是为何,自然也就不去碰那酒杯了。
薛雯急得偷瞄他,偏还被逮了个正着,这一对眼神儿,也知道他是明白了的,有些脸热地讪讪然撇了撇嘴,被沈尧忍俊不禁地拍了拍发顶。
她消停了,那厢薛昌煜又闹腾起来。
——像这种宴席,没几个人是奔着吃饱吃好来的,不过是上一些撑场面的大菜,他们这起子人又是吃惯了大鱼大肉的,见了只是腻歪。
薛雯和慕容皎皎都只盯着眼前的一盘拌杏仁,薛昌辉是冲双椒皮蛋频频下手,唯有那王贲元,一口多宝鱼一口酱猪蹄的,大快朵颐好不客气。
好在吃相也算雅致体面,倒不惹人厌烦,偏那薛昌煜是个招猫逗狗的事头子,本来就是一刻也闲不住的,又还记着才刚的“仇”,见状冷哼道:“表兄是干了体力话了吧?何至于这样···豪爽?”
王贲元就跟听不懂他的奚落一样,停箸擦了擦手,和气地笑道:“正是呢,还是殿□□察入微,学生可不就是一路从外郭走进宫来的?嗐,也无法,谁叫赁不起车马呢?”
这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王贲元拿出这种光棍的派头来,饶薛昌煜再嘴毒,一拳打到棉花上也是拿他无法儿,噎得半晌不知该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冷哼道:“那你倒是辛苦了。”
王贲元嘿嘿一笑,道“学生不辛苦,诸位殿下辛苦。”
薛雯忍了半天了,听到这一句终于忍不住噗嗤一笑,对看过来的王贲元道:“我曾听人说,‘见面道辛苦,必定是江湖’,表兄怎么也是这一身的市井习气?”
善意还是恶意,人都是能感受得出来的,王贲元听她开口虽也打趣,是满满的善意,便连忙也笑道:“是有这话,也是讨生活的人不易,只是,未料公主竟然听说过?”
有这么一个开头,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也攀谈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