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记得,第一次见到那个少女的时候。
那是他自己也数不清第几次跟着自己的母亲,去参加那种所谓的花宴——所谓花宴,其实便是些闲得太过无聊的贵妇人们,议是论非的地方。
虽然他不想去这样的场合——他宁可去读书也不想——可是母命难违,他能做的,也不过是乖乖起身,跟着去而已。
因为他是母亲最值得骄傲,最可以炫耀的最后一点东西了——于他而言,父亲那般的顽而不灵,实在是配不得那般灵动娇俏的母亲的。
他是这般想的,也是这般做的。所以平素沉默的大哥不能说,便是他替着母亲多向父亲说些进言。
只是父亲不听。
他亦无奈,所以于他这个十几岁的少年而言,他唯一可做的,就是陪着满怀才气的母亲,到处去参加那些所谓的诗会花宴,来解一解心中郁闷。
而每一次去参加一场这样的所谓诗会或者是花宴,他都会发现,母亲正在一步步地变得开怀起来,这让他很欢喜。
所以尽管……有些时候他也曾觉得,那样欢喜的母亲,似乎只是为了笑而笑,他也愿意陪着母亲。
去赴每一场宴会。
而每一场宴会里,他也一定陪好了母亲,听着她与那些贵夫人们议论着那些蜚短流长——尽管他不喜,但母亲喜欢,他便一定陪着。
所以……
“今日被议论的,又会是谁?”
在得了母亲的命令之后,他一边儿收着书,一边儿想着这个问题——没错,每次参加花宴或者诗会的时候,她们总是会选出一个议论的对象来的。这个对象或者是某人,或者是某事,或者是某物——
不过议论某人的情况,总是多些。而且被议论的,往往都是些漂亮的女子,或者是年轻的男子。
他虽侧坐末席,却也常常碰上些被那些贵夫人们相询意见的时候——虽然在他看来,那些人根本不需要他的意见,只需要他点头便是——但他为了母亲的颜面,还是会好好儿地准备一番的。
但今日却不同。在出发之前问了许多人,竟都不知那个被人叫“武家的小女儿”的女子,到底是谁。无奈之下,他也只得跟着母亲,一道惴惴不安地上了车,到了会,入了席。
然后……
他看到了。
那个所有的贵夫人千金们提起来时,一脸不以为然,又暗含着些警惕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