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直到现在,程阙也没有搞清楚自己为何会莫名其妙地重生,而且还是到了向言的身体上。
据他所知,死者重生是有夺舍献舍的可能。可他死去这八年来一直安分守己,更何况之前随序沂到地府中时,生死簿上分明没有向言的名字。
唯一可能的解释,便是他的残魂在这八年间逐渐聚合完整,继而重生。
可无论如何,重生后都会或多或少地留有前世的印记,比如记忆,习惯,甚至伤疤。
而如今程阙发现,自己每月初九的那一天,都会感受到心脏撕裂般的痛楚。仿佛凝白剑再次刺穿胸口,未留丝毫情面。
程阙痛醒之时已是深夜。
窗外月华如水般流泻而入,床榻上纤瘦的少年似是刚从睡梦中醒来,呼吸倏地不稳,身体不舒服地蜷曲起来。
他藏匿在被下的手指死死揪住胸前的衣料,直到将玄色长衣皱成一朵细密的花蕊。
这感觉太生动了,与前世身死之时分毫不差。
与此同时程阙又感受到,这股疼痛仿佛还带着一些无来由的戾气。似乎在时刻提醒着他,前世赐他一剑穿心的人究竟是谁。
——杀了他。
在玄山崖下那个脑海中的诡异声音再次响起。
宛如毒蛇吐着信子,将隐匿在地狱般黑暗深处的罪恶尽数掏出。
程阙用颤抖的手臂将自己从塌上撑起来,睁着眼睛向周围扫视一周。
在桌案侧看到那熟悉的白色身影时,他不由得微微怔愣住。
只见序沂背对自己坐在窗边,一动不动,像是已经睡着了,但脊背却依旧习惯性地如长剑一般直挺,凭生肃然之气。
程阙看着那背影,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序沂怎么会在这?
他头部还有这宿醉的胀痛,乱成一团什么都想不起来,却又依稀觉得,昨晚序沂似乎确实在。
他们还说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