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答应你的第二个要求吧,你说吧,我会静静地聆听。”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当演员吗?”
“因为,喜欢表演?”
许辰睿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因为报复,很可笑是吧,但的确,我是因为报复,报复许家,报复我的父亲。”
林梓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许辰睿当演员的契机竟然是为了报复,她抬起头,望着许辰睿,眼里充满了不解。
许辰睿并没有看她,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你知道吗,我的母亲是个画家,也是个很温柔很有气质的女人,她的家境很好,很有教养,她非常爱笑,面对所有的事情,她都会很乐观很从容,小时候我听我母亲讲,她和我父亲相识的时候,我父亲一无所有,所以,我一度觉得,我父亲配不上这么优雅的母亲。可是,他们还是相爱了,轰轰烈烈,我的外祖父坚决不同意我母亲和我父亲在一起,但我母亲铁了心要嫁给他,甚至,和家里断绝了所有的关系,也要和我父亲在一起。没有婚礼,没有婚纱,没有戒指,更没有祝福,他们两人就这样结婚了。结婚后,父亲开始忙着创业,而母亲一直在家里,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从当初的名媛画家,彻底变成了个家庭主妇,可是母亲从来没有埋怨过,尽管日子过的很清贫,她也不曾感到辛苦。后来,我出生了,父亲母亲都很高兴,那个时候,他们都很爱彼此,也很爱我,那段时光,是我最幸福的日子。所以那个时候的我,也很爱笑,和母亲一样,很爱笑。我慢慢长大,父亲的生意也开始越做越好,他开始越来越忙,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可是,母亲从来没有怪过他,有时候,我会因为父亲没有回来而发脾气吵闹,母亲会轻声安慰我,告诉我父亲是为了这个家,但我知道,母亲其实心里也会难过,有好几次,我看到母亲的房间直到凌晨都亮着灯。再后来,父亲做的生意更大了,回家次数更加地少了,连母亲生病,都不曾回来探望,直到,直到我七岁那年,母亲病得越来越重,她说她很想见父亲最后一眼,可是父亲却一直在开会,怎么也联系不上,那个时候的我,很无助,我不知道怎么办,我不敢进母亲的病房,我没办法看见母亲变得那么虚弱,我决定要跑去找父亲,我要把他带来母亲身边。于是,我从医院跑了出去,往父亲公司的方向,一直跑一直跑,我不记得跑了多久,等到站到父亲会议室门口的时候,我已经完没有力气了,甚至连敲门我都没办法,我始终,没有把父亲带到母亲面前,她最终还是走了,不论是父亲,还是我,都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我没办法原谅跑开的自己,更没办法原谅我的父亲。母亲走后,我再也没有笑过,甚至也不爱说话,我开始以为,父亲会很难过,会一蹶不振,可他并没有,他很正常地上下班,很正常地继续开会。我恨他,我好恨他,那天,我不顾一切地去到父亲的面前,砸了所有东西,搅乱了他的生意,他对我说了一句,我永远忘记不了的话,‘你是我许晋亨的儿子,我不允许你在任何场合,丢我的脸’。呵,多么残忍,多么讽刺吧,他自始自终,都只在乎自己的脸面,他真的不配当我的父亲,更不配成为我母亲的丈夫,所以,从那一刻起,我发誓,我就是要做让他觉得丢脸,丢他许晋亨的脸,丢整个许家脸的事情,我就是要报复他。”许晋亨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后,转头对着林梓莞尔一笑,“看,我成功了。”
林梓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不再是那个花花公子纨绔子弟许辰睿,而是孤独寂寞的许辰睿。她很想安慰他,可是她觉得此时所有的语言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她伸出手,轻轻抚了一下许辰睿的背。
许辰睿轻了轻嗓子,继续说:“母亲死后,隔了一年,父亲就再娶了王家的小姐,王婉清,只因对方家里是有名的商业大佬,她也就是我现在后妈,王婉清,在王家的扶持之下,渐渐有了现在的许氏集团,所以我一直很讨厌很讨厌别人说我是许氏集团的大少爷,呵呵,何其讽刺。隔了一年,我的继母生下了我所谓的弟弟,许慎,之后又生下了所谓的妹妹,许安笑,而我的继母,在我逐渐长大懂事之后,害怕我和她的孩子们争家产,把我一个人,扔到了国外,那个时候,我才十一岁,她完没有告知我的父亲,直接把我安排到了国外,我以为,至少我的父亲会疑惑我的突然消失,然而,并没有,好像我离开了,他们才像是真正的一家人。一个人在国外的时候,真的很辛苦,语言不通,完不知道怎么跟人交流,我变得越来越怕生,也越来越自闭,不敢跟人交流,只会流泪,直到,我遇到我的老师,是他教会我,难过不该是流泪,也不该将自己的软弱暴露在别人面前,那样才给了别人机会伤害你,他让我不再抱怨生活的痛苦,让我学会去接受,接受一切,老师的教导帮了我很多很多,是我那个时候唯一的依赖和光明。慢慢地我开始学会坚强,学会隐藏自己的情感,学会使用扑克脸,学会接受一切命运带来的东西。其实一开始,我打算就这么呆在国外,后来,老师告诉我,我选择呆在国外不是因为国外有多好,多让自己留恋,而是因为我不够勇敢,不敢回国面对,所以只能自欺欺人。最终,我选择回国,我要告诉那些伤害我的人,我许辰睿回来了,我要回来争取我自己的东西,回来反抗那些欺负我的人。”
听完许辰睿的故事,林梓的内心开始变得很柔软,这么多年,他都是一个人这么过来的,该有,多辛苦,多难过啊。林梓这才知道,许辰睿故意装出一副花心纨绔的模样,不过是在掩饰自己内心的孤独感和极度缺乏的安感,她突然很心疼很心疼他。那一刻,她知道,她重新认识了这个许辰睿。他的确,没有那么讨厌。
林梓决定,当他的朋友,“许辰睿,”这还是她第一次直接喊出他的名字,不是大叔,也不是讨厌鬼,“我做你朋友吧。”
许辰睿怔了一怔,眼前的少女,明媚阳光,也许,母亲当年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子的从容自信吧。他笑了一下,对着林梓说:“我们,不应该,早是朋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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