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逸依稀听到呼喊声,猛地睁开眼。
但眼前却不是艾妮,而是一个穿蓝白套装校服的少年,脸上一片怒气冲冲。
他揪着罗逸的头发,边晃边吼着:“别他妈装死,把班费给吐出来!”
罗逸推开他的手,揉了揉眼。曾饱经大风大浪的他,把喉咙里即将发出的尖叫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从座椅上站起身,疾步后退到墙角。
仅凭肌肉记忆,他从左上衣袋中衔出一支烟,点上,深吸了口,徐徐地吐出一口烟圈。
还是那个味儿,七毛五一盒的黑鹰牌,吸着比华子还要受用。
同时,他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
透过半开的窗帘,上午的阳光透入了昏暗的画室,迷离而又刺眼。
天花板下嗞嗞旋转的风扇,墙上的零乱涂鸦。
水泥地面上杂乱摆放的画架。
画板上的素描和水粉画……浓郁的松节油的味道……
这熟悉的场景,曾在他的梦魇中千回百转。
难道一语成谶,艾妮所说的重生真的发生了?
不会吧?
但这里分明就是河东县一中美术室,从对面黑板上涂鸦的“大学就是媳妇!”可以印证他的判断:
现在是1992年的高考前后。
“别他妈给我装孙子!”校服少年逼近过来。
他留了个偏分头,廋长脸形,红鼻头上浮满了深色的痘痘,看上去像是个火龙果。
罗逸挣扎着唤取记忆,一时很难确定对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