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卓卓看着他,轻声说:“你不要这样,不要推开我行不行啊。”
她一副我们好好商量的语气,软得不行,太好欺负的样子,没有男人能抵抗住这样软咕咕的海绵,想侵占,想揉碎,想撕烂,陆程只能颤着指尖磕出一支烟抽上,压抑心里的变态想法。
赵卓卓被无视,虽然气馁但不放弃的又提起脚步朝他走去,陆程再一次喊停她,玄关到客厅的距离,能让她把他融进客厅冰冷单调的布景里,赵卓卓看着他眨眼,心里酸胀得像一瓶快爆炸的碳酸饮料,又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跟他诉说:“我哭不出来,你救救我好不好,你把我弄哭行不行?”
陆程脸色并不好,他看着赵卓卓像一艘迷失在海面上的小船,把烟蒂摁灭进烟灰缸,又抽出一根点燃,问她,“李明觉跟你说了什么?”
赵卓卓指尖轻颤,抓紧了衬衫下摆,盯着自己的脚尖,低声回答他,“他跟我说了什么,你不是知道吗?”
客厅里陷入沉默,这样的安静好像很适合让人回忆起什么,过去的就过去了,陆程不会去回忆,但赵卓卓不一样,她心疼他,所以会去想象李明觉口中说的那些。
陆程是在冬令营封闭集训那几天的某天晚上接到电话的,他妈妈出车祸,他违纪离开冬令营,连夜回到明城,在谁都联系不上的那个星期里,他一直在医院。
警察在医院走廊跟他讲述车祸经过,小轿车是和大货车相撞的,车里三个人,驾驶座的男人当场死亡,和她妈妈一起坐在后座的是一个八岁小男孩,尽管在车祸发生时他妈妈紧紧护住了那男孩,那男孩最后还是抢救无效死亡。
那天他们是准备去给小男孩参加亲子活动的,没想到出了意外,他妈妈抢救了四天,走的前一晚医院再次下病危通知,说他妈妈没有求生意识,抢救没有希望。
那一晚他捏着病危通知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手机里全是各种电话和消息,他没心思去看,在电量只剩百分之五的时候,他接到赵卓卓电话。
那是一串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他在尚林手机里看到过,那次尚林求他帮他打游戏。
他任由着电话自行挂断,手机关机。
那晚下了很大的暴雨,明城最冷最黑的就是那一晚,他站在灯火通明的一楼门诊大厅,看着人来人往,门诊外风雨咆哮,像一张血盆大口,柏油路对面有一块医药公告栏,它的旁边有一个公共电话亭。
他沉默着站着看了许久,想起赵卓卓跟他说的话,她说竞赛加油,她说这个送你,她说你不回我消息我等了很久。
他站在大雨里,空气里有难闻的消毒水味,还有冰凉刺骨的湿气,他任由雨水从头顶淋到脚,门诊里许多人投去冷漠又八卦的眼神,看他像神经病,因为他站在大雨里,站了很久,很久后才拿起电话筒。
直到机械的女音对他说出抱歉,他没打通她的电话号码,他转身离开,走回柏油路对面,再走几步就能踏进门诊,不知为何他又停住脚步,转头望着对面,终于等来公共电话亭里的响声。
料理完他妈妈的后事,他去过梧桐巷,她家里没人,他只捡到一条狗,抱回了家,他回到学校,她的座位已经空了,听说转学了。
那段时间他连自己的死活都不在乎,似乎那条狗跟着他也只是自生自灭,后来那条狗确实瘦骨如柴,不过没饿死。
假期尚林问他要不要去看赵卓卓,他后来一个人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那些错综复杂的小巷他到现在还烂熟于心。
他在那里待了好几天才见到她,隔得很远,看她和一个男生在一起,他回到明城那天晚上,脑子糊涂的割了腕,可是到如今他依旧不觉得那是自杀,他只是当时没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