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晚时分,我终于从长清宫出来了。
宫道的巷口袭来丝丝寒意,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抬头望了眼天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候在门口的棠溪连忙追上前问我:“小姐,您可算是出来了,皇上没对您怎样吧?”
我不欲作答,只大踏步地行走在长道上。
方才在御书房里,皇上所说之言尤在耳畔回响。
至此,十余载之后,我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得知我的身世之谜。
皇上告诉我,我的爹爹曾是征战四方、守卫疆土的王爷,我是娘亲是熠国送来和亲的公主,他们曾非常恩爱,可是好景不长,那熠国皇帝,也就是我的外祖父突然驾崩,新君即位后,公然撕毁与大渊国的邦交条约,在边境连连挑起战事。
在种种威压之下,新婚不久的爹爹不得不应战。他与熠国军在前线打得热火朝天,不料朝堂之上,那些文臣却连连指证他谋逆叛国,爹爹知道消息后,心态渐渐不稳,终究,那个战无不胜的永平王竟就这般折损在与熠国的交战之中……
当时娘亲已经怀胎数月,她强忍着悲痛生下了我。
可是爹爹与娘亲那么相爱,失了爹爹后,娘亲整日茶饭不思、油盐不进,尚未等到结案,便寻了个由头也随爹爹去了。
彼时新皇刚巧登基,他念及与我爹爹旧日的交情,便义无反顾地收养了我,并封我为栖晴郡主。
皇上与我爹爹原是宗亲兄弟,自幼一同长大,两人情同手足,自爹娘走后,他怜悯我孤独无依,便对我格外照拂,有时候甚至对我比对亲生儿女还要亲些。从前我一直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眼下我终于知晓了真相。
“郡主!”宫道两旁的宫人纷纷向周边散开,小心翼翼地避让着我。
我提起裙摆,暗自加紧了步伐。
棠溪略微顿了顿,提步追了上来,一边大喘着粗气,一边说:“小姐,奴婢不知您在御书房里发生了什么,但细细想来,奴婢是小姐最亲的人,小姐若有什么心思,不妨说与奴婢听听?”
我猛得停下了脚步,棠溪一个不防备,差些撞上了我。
她揉了揉额头,一脸无辜地望着我。
我冷眼说:“嬷嬷说错了,嬷嬷是娘亲最亲近的人,娘亲走了,嬷嬷与梨儿终究是隔了一道。”
棠溪望着我说:“老主子是奴婢的知遇恩人,您是她的亲女儿,亦是奴婢的小主子,你们在奴婢的心里并无半分差别,不知小姐为何得出此等结论?”
我缓缓从袖中取出那日宫宴夜被我打碎了的百花络,摊开手心将它展现在棠溪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