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没什么胃口,这莲子羹就给石御医尝尝吧!”如玥话音落,小宫婢便顺手端了起来,呈于石御医面前。
石御医本跪着,这会儿双手接过了碗,就跪的更直了。他知道如贵妃一定是有话要私下里说。“微臣愚钝,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为后宫办事,敢问大人觉得是主子的心意要紧,还是奴才自己的心思要紧?”如玥声色未动,言语却不复方才的客气。
石黔默从未见过这样淡漠的如贵妃,心下难安:“微臣替娘娘办事,从来不敢有自己的心思,还望娘娘明鉴。”
这话说的心虚,到底言不由衷,石黔默将莲子羹搁在地上,双手支撑着身子,垂下头去。
“那么,私自以银针刺穴,流掉寒霜腹中骨肉的心意,难道是本宫的么?还是本宫让你与玉妃私相授受,用那些不堪的药粉,迷惑了皇上的心智?”如玥怒意渐渐流露,眼里的光芒,是那么的清冷而不可置信。
“一直以来,本宫都是这么的信你用你,可你敢不敢说,你没有一件事做的出格,从来就没有愧对你自己愧对本宫!”
“贵妃娘娘息怒啊!”石黔默听着如玥的声音有几分颤抖,心疼的不行。更多却是深深的自责:“微臣,一错再错,原也不想隐瞒娘娘,可这些,皆是出自臣自己的心。实在不敢扰烦娘娘的安宁。”
“在旁人眼里,你不过是为我办事。”如玥不是责怪石黔默恣意妄为,而是她痛心看到,好端端的一个人,竟会变得这样狭隘恐怖。“你是御医啊,你的天职是救命,并非杀人你明不明白?”
石黔默的脸色沉下来,似乎心里也很难受,可执拗的性子让他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微臣愿意承担所有的罪责,但求如贵妃娘娘不要迁怒微臣的家人……”
如玥苦苦一笑,口吻满是无奈与自嘲:“你以为本宫说这番话,是为了让你自尽从而保了自身么?原来在你眼里,本宫不过是如此凶残狠辣!”
“不是的,绝不是。”石黔默哀戚的眸中,闪过几许愧疚,更多的却是焦虑,他发誓不会再把对如贵妃的心意选至于口,甚至绝对不允许自己表现出来一分一毫。可这会儿,不能说,又要怎么解释他是心甘情愿为她去死的?“微臣不过是……”
“本宫不管你是为了什么,亦不想听你辩解。”如玥长叹了一声,只觉得可惜:“只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这话极赋寓意,一时窘的石黔默脸如猪肝色。“臣明白。”
如玥细密的睫毛不时的轻轻忽闪两下,却似能看见那薄薄盖下来的阴影一般:“责备你也于事无补,如今整个后宫传的沸沸扬扬。本宫只是不解,何以时过境迁,事情会在这个时候再度喧嚣沸腾,惹得人心悸动难安?莫不是你,近来得罪了人自己也不晓得吧?”
“这……”石黔默被如贵妃这一问,立时清醒了过来。“当日之事,唯有那两个送媚贵人回宫的小太监或许看见,连沛双姑姑也未必知晓。而玉妃之事,怕也只有近身的侍女才晓得,可那个宫婢不是已经中毒身亡了么?”
这么一说,如玥顿时恍然大悟:“罗兰知晓此事,卖主求荣时必然道出,说与媚贵人听。至小产之事,必然是要归咎于那攒子,和从前被本宫发落进慎刑司的小六子了。”
石黔默再度扬起头的时候,对上的是如玥忧愁而疲倦的目光。他的心忽然就疼了起来,意念硬是控制不住眼底的温热,那能灼伤人的渴望,早已吞噬了他的理智。“娘娘要保重啊,顾着自己与腹中的小阿哥才是正经。”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如玥并非真的浑然不觉,可她不愿意去看清楚这一份厚意。因为她根本无以为报。当深爱着一个人的时候,心里早已填满了关于他的一切,因为他的一个微笑而温暖,因为他的伤怀而觉得阴云弥补。
这个人,便是最要紧的。对如玥来说,这个人只会也只能是皇帝,是她的夫君,也是她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