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日,潘锐要带夏至好好去逛逛五谷镇,也是为了熟悉一下周边的环境。
这正合夏至的心意,这两天她粗略地看了这座镇子,发现虽然不甚繁荣,但破旧的建筑别有一番韵味。她带上相机,想到老城区巷子里转转,好拍点照片。
“这有什么好拍的啊……”潘锐看着夏至蹲在墙角,换着姿势对那株狗尾巴草拍了又拍,略微不耐烦了,“城市人这是连狗尾巴草都没见过啊?”
“你少埋汰人,我认识狗尾巴草。”夏至把手罩在相机液晶屏上看拍出来的效果,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有,别老城市人农村人地叫,这年头没耕过田也要被看不起了?”
潘锐笑嘻嘻地说“我就是看你这也好奇那也好奇。”
“我在楠洲的时候不是也这样吗?也没见你笑我是农村人没见过世面啊,到了你们大五谷我就成了城市人了?”
夏至承认自己好奇心是比较重的,而且从小就爱观察,别人看花是花草是草,她看啥都能看出一个新世界。在楠洲她就时不时和萧以晴一起去扫老城区的巷子,拍点刁钻的照片。
不过她只带潘锐去过一次,那一次他也是这样的老不耐烦。
“好了好了,拍够了,我们到大街上找点吃的吧。”潘锐抱着她的肩就往巷子外推。
这种商业街真是个奇特的存在,街上店铺林立商品琳琅,春日明媚的周末说不上人山人海倒也吵吵闹闹的,一绕进店后的小巷子马上像进了一道静谧的时空门。
刷着老标语的砖墙、铺着条石的路面、楼上装着宝瓶式栏杆的阳台,仿佛无声低诉着被人遗忘的陈年往事,但这些和潘锐说是对牛弹琴,夏至随着他回到大街上找食肆,决定一定得抽个时间自己好好来走走。
“还是吃牛杂吗?”夏至抬头看了眼店门的招牌,黑底金字楷体,店面也是仿古装修,贴了印着灰色石砖纹路的墙纸,有股劣质感,不过还是比她来的那天晚上那家路边小店高档得多。
“是啊,泰城就这俩最出名,牛杂、葱油鸡,你都试过了,这一家是连锁的老字号,开满了泰城,可以尝尝。”
他们先在收银台上点好餐,然后拿着标着号码的塑料牌找了张方桌坐下。
他们来得早,人尚不算多,做好的餐食会有服务员用托盘乘着从出菜口送到他们桌上。
“号!”一个女服务员用杀猪般的声音高吼一声,潘锐举高手应答,面碗搁在桌上的时候,略一倾泻,面汤从碗里洒出,泼到了桌上。
潘锐眉一皱,嘴里滚出一串大河话,服务员也用大河话回应了几句。
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话,但夏至从潘锐那拧着的眉眼和嘴巴开合的幅度,判断出潘锐是在责怪那服务员,服务员脸上没有愧色,似乎在为自己争辩。
说了几句,服务员就头一扭走了,像带着火气。夏至说“这点小事,至于生气吗?”
潘锐在筷子筒里抽出两双竹筷,一双给夏至,一双自己掰开了“楠洲最好的地方,就是服务业做得好,你看泰城为什么穷?都说顾客是上帝,这些人有当你是上帝?你就是给他送钱,他也当自己是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