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歹人的修习持续了三天,那“碎尸盅”内的大量生魂竟然只维持了他们修习的三天,想象一下如果他们这将近百年的修炼都是这么过来的,那到底曾残害了多少生灵!
脉觉修习之路是为了不断变强,可不断变强的意义是什么呢?
棠下听了整整三日生魂的嘶吼,与之前不同的是,那些嘶吼和哀鸣没有那么撕扯心肺了,他渐渐有些充耳不闻,竟只是一次的失望就让他的脉心有些动摇,连自己都顾不上,还能顾及其他吗?人生路果然不能靠心念来支撑远行,但凡有个坑洼,哪怕一星半点都会风雨俱摧毁。
今夜月圆高悬,天空无云,月华散落在雾气微醺的大地,显得过于清冷,过于凉薄了些。棠下终是支撑不了自己脆弱的心,在调息的时候倒地不起,似没有魂魄的行尸。不知过了多久,月光透过茅屋那有些破败的窗照进了室内,照在了他还沾着几滴鲜血的脸上,显得有些邪魅诡异。他的眼睛有些过于晶莹剔透了些,不知是失望的迷茫雾气还是委屈直达肺腑的感染。
突然他的左臂臂弯处隐隐发热,这样的热力让他的锁骨似乎不再那么疼痛难耐,更似乎让他转凉的心稍稍得到了抚慰,他虚弱的起身将自己的左袖挽起,看见了“月耀”那两个字不知何故若隐若现,发散着金色的光芒。
他盯着自己的左臂仿佛呓语一般:“月耀!”他紧紧盯着臂弯上的两个字,内心起伏不定。也许是因为这突然闪现的两个字,也许是因为失望之下心底萌生的回忆,让他突然想起来他十七岁那年的某一天。
月耀从未与他发过火、动过怒,不管发生什么事、他惹了什么祸,她都是细心的、慢慢的讲给他道理。棠下跟着双宜学习不过数月,后来便一路跟随她了,由她亲自教导。说是管束可是想想说是骄纵也不为过,他小时候性格乖巧,偶有主意也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型的,他的强势她从不知晓,她从来都觉得自己的小棠下白纸纯良,乖巧可人。
他第一次见她发脾气,害怕到忘记呼吸。
棠下喜欢素白色的衣服,说不清为什么,他所有的衣服都是素白色的,只是底色花纹略有不同而已,他每次从一醒那拿了新衣服都会兴冲冲的跑去她面前显摆一番,这次也是如此。
他从不敲门,跑到书斋直接就推门而入,推门的声音被房间内暴怒的拍案声盖了过去,他还未来得及思考便看到了砸过来的一方平砚,他哪里躲得过去她的力道,直接愣在了原地,她来不及多想飞身赶了过来,也来不及接,更怕伤了他不敢用脉力去挡,硬生生的砸断了自己一根肩胛骨,棠下被她抱在怀里,清晰的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响。抬眼望去,却是她一脸关切。
急忙问他,“伤到没?”
他吓得只顾摇头,想伸手看看她的身后被她制止,他看着她笑着摇了摇头,仿佛碎的骨头不是她身上的。
她起身回了书桌,挽心看了棠下一眼继续说:“根据南域探子的来报,我特让山音去了一次南域,情况属实。”
她收了收有些暴戾的气息,叹了口气。“明日我去一趟南域!”
挽心突然抬头瞪大双眼有些不解的问,“姐姐,您亲自去?”
见她点了点头,挽心眼神向下来回转动。“责令南域韩家去不行吗?”
“韩家若是想去,还会闹到我这里吗?罢了,散了吧。”
挽心有些不甘心,可是刚要开口说话便看到了一醒冲她摇头,她明白一醒的意思,此刻她心绪难平,多说无益,便退了出去,走到棠下少爷的旁边冲他微笑点头然后关上了门。
月耀在椅子上闭目不言,棠下在旁边因不明所以故而不知所措。
“你过来替我揉揉头吧,头疼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