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满天繁星。
夜里,无一丝风吹来,只剩下那驱散不去的热浪。
天地如蒸笼,无论昼夜,炙烤着生灵。
一队人马在百里关停了下来。百里关虽然是关,但早已荒废,并没有兵士驻守,更没有百姓在此地生息。百里关已经废弃了,随着时间的流转,在可预见的未来,便会沉入地下,与大地混融,不着丝毫痕迹。不过现在,百里关还有一座土丘,是当年塔楼的遗迹。
庆王的人马便在那土丘边上驻扎下来,甲士一层层护卫在四周。
篝火燃烧,火焰熊熊。
由于长时间的晴阳天气,柴火遍地皆是,而且只要一点火星便能迅速燃烧起来。队伍从京城带来了许多食物酒水,所以即便已经离开京城很远的距离,这些人也不缺吃的。
木架上架着野猪肉、鹿肉和其他分辨不清的肉类,油水滋滋往下淌,肉香味已是弥漫开来。火焰往上升腾,不断的剐蹭着那已经外表焦黑的肉块,如已是按耐不住要大口吞食一般。
但是如此炎热的天气,许多人是没有什么食欲的。
庆王和幕僚坐在旁边一定白色帐篷边上,两人浅口喝着酒。酒色澄净,在月光下辉映着琥珀般的光。这种酒水不够烈,却足够醇香,让人回味无穷。这种酒在民间根本见不到,只有皇宫里才有。
“我们离龙门城已是越来越近了,可是看这天气,似乎短时间内并没有雨水落下来。唉,内忧外患,本王那不争气的儿子,真是让本王伤透了脑筋。现在呢,若是收拾他,那便是对百姓不负责任。听说南边已有十几个镇子遭了洪涝,已是颗粒无收,许多百姓背井离乡开始逃荒。百姓若是得不到安抚,便容易步入歧途成为匪寇,日后要征剿起来也是麻烦的很。唉,伯招啊,你说本王现在该怎么办?”
“王爷心忧百姓,也是常理。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封地之内,王爷本就应当凝聚民心,方能图霸大业。若是民心离散,便是断了根基,举事便困难重重。”伯招道。
“我现在便可以想见那可恶的家伙现在正在皇宫里偷着乐呢!”庆王恨恨的道。“他巴不得我这封地烽烟四起民不聊生,这样他便有借口收拾本王了!他就缺借口,能说服满朝文武,能让百姓支持他的借口。其实在他心里,他早就恨不得将本王一家子斩杀干净。可是他不敢,他需要隐忍需要等待,等待本王犯错。”
伯招是个中年男子,瘦长面孔,一副儒雅书生气质。不过,他那颀长的身材却也是孔武有力,特别是那修长的双臂,更是结实饱满,充满了力量。他低头沉吟片刻,道,“皇帝如何幸灾乐祸,已是无可奈何。王爷现在所需要的,便是沉下来,将事情一件件捋清楚。这几日进入封地,至少可知大公子并非得势霸道贪图享乐,也顾念着这封地的民生。”
“他这是跟本王争夺民心呢!”庆王冷笑道。
“不管大公子目的为何,”伯招道。“至少现下相关的灾情处置是得当的,不至于让百姓与王爷离心离德。”
庆王低叹一声,抓着一根树枝咔嚓一声折为两段。他道,“事到如今,还算这畜生做的不错。可是,萧蔷内乱,不忠不孝,他即便再如何勤谨爱民,死罪也是难逃的。”
“这是日后的事情。”伯招道。“王爷下令在百里关修整,其实王爷内心里也有了主意的了!”
庆王自嘲一笑道,“有什么主意,只不过暂时不想见那畜生罢了!”
两人又喝了一杯。庆王站起身,负手朝前面走去。虽然是夜晚,但因为星光的原因,使得大地朦朦胧胧,一应景物可以在视野中呈现出来。大地平坦,无边无垠。只是干燥炎热,让大地如失去了精神似的。地上的杂草灌木,也是恹恹的,一副枯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