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刹那让江燃心脏紧缩,也让他瞳孔里原本裹挟着惊惧与厌恶的深黑逐渐褪去,重新映出眼前人苍白的影子。
“周辅深!”江燃失声喊道,他收回已踏上门槛的脚步,转身再次迈入昏暗杂乱的屋内,推开那些阻碍跑了过去。
刺目的深红和潮湿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腥气此刻混杂在一起,清晰地被他的五感所捕捉,蹲下来的瞬间,江燃差点脱力,连番的刺激显然已经让他的神经处于极度紧绷状态,江燃勉强迫使自己深呼口气,然后单膝跪在地上撑住身体,想先试着将对方抬起来。
但手指刚触碰到那滚烫的肌肤,他的动作就僵住了。
因为他看见了导致周辅深受伤的源头所在。
——那是一块因被踩断而掀起来的地板,上面接近三寸长的生锈钢钉已经完整地穿透了周辅深的小臂,只露出一截触目惊心的深色尾尖。
江燃看得冷汗直冒,毕竟以周辅深倒地的角度而言,这枚钉子只要再偏一点,就可以直接刺穿对方的脑袋了。
喉咙滚动了下,江燃缓缓放下周辅深的身体,但尽管是如此轻柔的动作,那道被钢钉贯穿的伤口却依然瞬间涌出了大量鲜血,配合着那枚仿佛在血泉中上下浮沉的钢钉,眼前的画面看起来就像是某种血腥片里怪诞的杀人手段。
不能再随便移动他了,江燃想。
他颤抖着拿出手机想拨打120,虽然这样一来事情传出去又势必会掀起轩然大波,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他是痛恨周辅深,但这份痛恨还没有发酵成足以让自己变得扭曲的恶毒。
解开屏幕,江燃按下那几个数字,刚刚拨出去,忽然间异变陡生!
一只手掌骤然笼罩下来,在江燃怔愣的须臾功夫,便遮蔽住了屏幕,同时强硬地攥住江燃的手腕,在他的注视下生生按断了通话键。
“你……你没昏过去吗?”江燃睁大眼睛,随即他就飞快反应过来,想要夺回手机,但周辅深紧握的手掌就像铁钳般纹丝不动。
“碍事的东西我就先没收了。”周辅深伏在地上,宛如一条准备随时择人而噬的毒蛇,他将江燃的手机收起来,随后单手按住那截折断的木板,猛地将右臂从其中强行拔了出来。
瞬间迸溅出的鲜血洒了一地,有几滴落在江燃脸侧,就像是带有腐蚀性的毒液,霎时让江燃整个人弹跳起来,不假思索地就想往外跑,但周辅深却正处于触底反弹的亢奋状态,再加上本就受过多年训练,动作比他迅捷得多,追上前便伸出臂膀把人扣着脖颈捞了过来,挟制在怀里。
狭窄的空间因为两人的动作又扑簌下大量灰尘,江燃背靠着那滚烫的胸膛,上身被牢牢禁锢住,几乎无法动弹,这种处境让他脑内警铃大作,下意识便想咬牙故技重施用臂肘击向对方,可周辅深这回早有准备,捏住他的手腕就将之反剪到身后。
骨头交错的声响卡巴一声,江燃感觉一阵剧痛,仿佛连神经都麻痹了,他垂下头咬紧牙关,随即在突如其来的耳鸣中,他能感觉到身后周辅深抽下领带,把他的手腕捆在了一起。
“……周辅深,你想干什么?”江燃疾言厉色道:“这么做你考虑过后果了吗?”
“怎么?”周辅深低下头,说话间嘴唇紧贴着江燃的耳廓,喷出湿气道:“想把深爱你的男人送进去吃牢饭,看他身败名裂吗?你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