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妉心本是画者出身,描眉画眼自是信手拈来,再加上刻意融入了些小伎俩,虽比不上画皮易容,但容貌还是有些改变,怪不得曲兮兮也瞧不出端倪。
“姑娘别瞧了,是我,还是那个我。”任谁被曲花魁逮着瞧也承受不住,沈妉心朝巷子外摊手道:“若要瞧咱们也换个地儿,走,轿子我都给您备好了。”
“也好。”佳人美目盼兮,一步一娉婷,问也不曾问,跟着沈妉心就上了轿。
轿子轻晃了一段路,婢女翠脔隔着轿帘忍不住雀跃低声道:“姑娘,咱们到建康坊了。难不成先生做了大官儿,一夜暴富,领着咱们来置办行头了?”
曲兮兮掀开轿帘一角,朝外张望了一眼,笑骂道:“平日里也不见你如何打扮,一有人替你出银子就恨不得从头到脚都换身新的,先生便这般似冤大头?”
婢女也不恼,嬉笑道:“瞧姑娘您说的,咱们攒些银钱容易嘛,还不都得为以后打算。先生日后平步青云,还愁这丁点儿银钱?老话说的好,饿死老百姓也饿不死当官儿的。”
曲兮兮撇了一眼前头的轿,言辞听不出几分责备,道:“这话可不能当着先生的面儿说。”
婢女翠脔偷偷捂嘴,小声道:“姑娘放心,奴婢省得。”
两顶轿子在街头的一家四开门铺子落了轿,沈妉心先下了轿,转头就屁颠屁颠的去迎曲花魁。那看着有些机灵的轿夫伸手讨钱时,多补充了一句:“你家姐姐生的这般如花似玉,日后小人可得与人说道,这顶轿子可不一般。”
沈妉心掂量了下手里的碎银子,又瞧了眼笑颜如花的曲花魁,付账的时候多给了两颗碎银,“给姑娘说高兴了,这是赏你们的茶水钱。”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婢女翠脔在旁挤眉弄眼的与自家姑娘窃窃私语,“先生出手还算阔绰,姑娘您瞧,可有些咱们楼里那些公子哥的气派?”
“莫要胡说。”曲兮兮微微瞪了一眼,见沈妉心走过来,仰头瞧了一眼铺子匾额,问道:“先生带奴家来此作甚?听闻这家掌柜的脾性傲居,可算是一衣难求。”
“没事儿。”沈妉心一挥手,气势豪横道:“我与这东家相识,私下里也有些交情,前段日子我不是让翠脔送了姑娘的身形尺寸来吗?今个儿啊,就是为此事而来。”
翠脔吃惊的捂住嘴,“奴婢还以为先生说笑罢了。”
曲兮兮一面随沈妉心往店内去,一面笑道:“早些时候奴家也曾慕名而来,可三番五次碰了壁之后就再无念想,今日倒是托了先生的福,也好见见这江南裴家的三小姐是个什么样的水灵儿。”
沈妉心脚下一顿,似嗅到了一丝争锋相对的味儿。想当年曲大花魁在陇城是如何的风光毕现,艳绝四方这四个字可不是光靠吹出来的,可偏偏有人不识好歹,在旁人眼中心高气傲的曲花魁如何咽的下这口气?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女子复怨那可是不死不休。两头儿都是老相识,沈妉心无论帮衬谁,里外都不是人,干脆揣稳了心思,坐等好戏上台。
打定主意的沈妉心左右寻了一圈,不见小丫鬟谷雨的身影,许是二楼雅间有客,便自食其力高呼道:“裴老板,有客到!”
不多时,后堂便传来轻缓的脚步声,裴岚莛听着嗓音耳熟,先是撇开了门帘的一条小缝,瞧见来人是沈妉心后立即笑脸迎了出来。
“先生来了。”裴岚莛温柔细语,垂眸欠身,江南大家闺秀的温婉风范立时淋漓尽致。但瞧见沈妉心身后还立着两个女子时,裴岚莛脚下登时一顿,脸上的错愕一闪而过,“这二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