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婉在方圆怀里醒来的时候,他才睡着没多久。
山腰清晨的雾气很重,半透的白纱窗帘后面是一整面落地窗,没有阳光,只有白蒙蒙一片微曦,像更厚重的一层窗帘。
棕色的地毯棕色的床,雪白的床单雪白的被,整个环境被罩在一种清清冷冷的色调里。
25度的冷气夹带着淡淡兰花的香薰味,中央空调的声响很轻,像屋里两个人的呼吸一样轻。
陈婉很喜欢的方圆的一点就是不打呼,一点都不打,李响跑步累了还会有轻轻的鼾声呢。
她轻轻握住环着自己脖颈的一只大手,指尖温热的触感让她再度感受到真实。
从吴文远事件后,到世界杯彩票,到他给自己成立公司,这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里,她每天早晨醒来都需要确认一遍自己仍然生存在真实的世界中。
这种事情自己的时候很难确认,和别人一起睡时,她一般会掐掐李理软软的身子,会偷偷拽拽李响柔顺的短头发,一不小心还会扯下去两根,但都没有被臭小子抱着醒来更踏实、更容易确认眼前的世界不是幻境,因为臭小子会发热,像火炉一样滚烫。
陈婉正值大好年华,她也会偷偷在心里想着总这样同床共枕会不会烈火燃柴?
那是很复杂的一种念头,忐忑不安又跃跃欲试。
每个这样的早晨她的小心脏都会加速跳动,全身都会变成粉红色。
她清楚,自己和他是被拦在一个道德屏障之外,进一步太难太难,除了身份,还有时间,更有心结。
退一步……她无数次想着退,但身后是万丈悬崖,是今后每个日夜每分每秒再没了寄托的世界,她受不了。
受不了就摆烂,总之还有一年的时间。
她想好了,这一年,她就把自己变成一贴狗皮膏药,治得了他的病就长久贴下去,治不了…一年后膏药就失效脱落,吗?
真丝睡袍特别滑,也很薄,她能感受到被子里每一寸和他贴合的触感,腰后那里都陷了进去……
自己能忍,他怎么也这么能忍!禽兽不如!
自己已经和校长说好了带完这届高三就辞职,陈婉这段时间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告诉他这件事,每次话到嘴边,勇气就像真空罐里的空气一样,一毫一丝都找不到。
她怕,怕让他真觉得自己是一贴膏药似的黏上他了,怕他看不起自己。李理说男人都不珍惜得来容易的东西。
她慢慢转过身,看着方圆的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