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说的调皮,秦可卿噗嗤一笑,却又连忙捂嘴,她慢慢的站了起来,朝着薛蟠深深一福,蹲在了地上,“侄儿媳妇知道这事儿,原本不该是表叔办的,只是机缘巧合,亦或者表叔看着侄儿媳妇可怜,故此来搭救与我,”秦可卿抬起头来,眼中有泪水慢慢溜出来,好像是一串串透明的珍珠,“我在佛前求了好些日子,又断了念想好些日子,没想到这否极泰来,却又遇见贵人了。”
秦可卿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面对着这样艰难的局面,一个没有娘家帮衬的女人,还能有什么法子?除了用自戕的法子外,真是没有其他办法了,故此有薛蟠来帮助自己,虽然不知道他的居心为何,但秦可卿这时候已经犹如溺水者寻找到了一根稻草,不管如何,总是要抓住了。
美人一哭,犹如石破天惊,百花失色,薛蟠手忙脚乱的站了起来,伸手要去扶着,却又觉得不好意思去扶,于是尴尬的站在一边,双手乱晃,“你别这样,赶紧着起来,无非是我受人之托,没有说要你谢的意思。”
秦可卿摇摇头,正预备着说什么,这时候宝珠捧着一漆盘的宝山蜜桔进来,见到两人如此,不免惊讶“咦”了出声,薛蟠见到宝珠进来,连忙吩咐,“把你们少奶奶扶起来,这是一定要谢我呢,我可不敢当。”
宝珠把秦可卿扶起来,见到秦可卿满脸泪痕,于是连忙请热水毛巾来给秦可卿擦脸,这样有人横插了进来,有些话自然就不必说了,薛蟠点点头,“我瞧着你的身子好了不少,接下去仔细调养总是不错的,冬至日前后,我预备着要在你会芳园里头摆酒席请宝兄弟他们,原本想着你在病中,若是惊扰了你就不好了,但既然你快好了,那就说不得要叨扰一番,你且将养着身子,大夫说吃什么药吃着无妨,”他转过头对着宝珠说道,“那一位张先生是有些医术在身上的,就请他来看,其余的人都不必了。”
那张先生能够诊断出秦可卿的病是心病,的确是医道高深,就让他来治病,想必是无妨的,薛蟠起身,“我且回去了,你养好身子,这些日子我还要入大内读书,只怕是不得空,下一次回家的时候我预备好酒席,要在你会芳园玩乐一番,你身子养好了,就过来一起热闹热闹,那时候我再把外头的事儿说给你听罢。”
薛蟠的意思,秦可卿明白了,无非是说下一次宴请的时候再来告诉她有关于自己家人的事儿,秦可卿感激的点点头,“如此多谢表叔了。”这时候宝珠端着脸盆出去,秦可卿眼波流转,媚眼如丝,“表叔不再呆着喝口茶吗?”
薛蟠心里暗叫秦可卿果然是妖精,他可不想留在这里,等会若是流鼻血了怎么办,“我就不留着了,你且养病吧。”
薛蟠出了天香楼,婆子们把他送到了前头,尤氏果然在理事的厅堂里头发落家里头的各项事务,薛蟠在边上听了一会,也不免点头,尤氏才干还是有的,不是只有一副空皮囊。
尤氏见到薛蟠出来,忙叫人都散了,“这媳妇的身子可好了些吗?”
“好了许多,只是要我看,还不好随便见外头的人,就是自家人,就算是蓉哥儿,也最好不好轻易去吵她,”薛蟠说道,“这身子亏空的甚多,这一日虽然好了,保不齐日后操劳多了些就又累倒,那时候可是再吃什么仙丹都没用了。”
尤氏眼神一闪,“我也是这个意思,故此吩咐了,家里头什么事儿都不许吵到她,昨个捎信给你珍大哥哥,他也高兴的不得了,吩咐我要好生照顾着,一概闲杂人等不要惊扰了她才是。”
薛蟠笑道“可过些日子,我下次再回家的时候,又要来叨扰了,”他把摆酒席的事儿一说,“客居西府这么多日子了,正经还没请过人热闹一番,老太太言明他们不来,那就我们几个年轻人必然要来混账吵着大嫂子了。”
“这有什么打紧的,”尤氏忙道,“素日里头你们自己个不愿意来,我还怕怠慢了你们,这一次你肯过来,我自然是阿弥陀佛高兴的不得了,要我说何须你摆酒请客,我这里头一概支出都包圆了就是了。”
“不必如此,”薛蟠笑道,“一来这是小钱,二来我们自己年轻人自己热闹,不敢让大嫂子来掏体己银子,若是不嫌弃,到时候就过来喝一杯酒陪着我们这些弟弟妹妹们就是。”
“这样的话我那里会不来?”尤氏笑道,“那小角门我命人开着,到时候你要搬运什么东西,也方便一些。”
薛蟠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微微一笑,“如此多谢大嫂子了。”
事儿办好,薛蟠起身要走,尤氏又要留饭,“你这边忙的很,我就不多惹事了,先回家去,下一次再叫人找来升管家,把这请客的事儿办好。”
尤氏见到薛蟠如此几次三番提及宴请之事,想着这事儿必然他是极为上心的,于是等到薛蟠走了后,又仔细吩咐了来升,要帮着薛蟠把这事儿办好,不要给人家觉得在宁国府办个筵席还办不好。
薛蟠这时候就从会芳园的角门出来,穿过宁荣两府之间的小巷子,这时候小亮已经是和臻儿一起在门口等着了,薛蟠瞧见了小亮点点头,“下一次我宫里头出来,就要预备着请客,你呆家里头,和臻儿一起,把这事儿办好,我已经和大嫂子说过,叫她把角门开了,日后你们进入搬东西都方便些,记住了,”薛蟠严肃一本正经的说道,“这可是正经内院,你们这些小子可不能乱窜,免得惊动了家里头的太太奶奶们,听见了没有。”